我没想到他一直在观察我的睡相,看来跟一个刑警共处一室,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他们的职业惯姓病太可怕了。
黑暗里我的脸有些红,眸光闪着小星星看着他说:“那在你编剧的剧本里,我在梦里做了什么?还有你不是要出门猎获未来老婆的吗?你这样随时体现出你刑警的本色,就好像在自己的腰上挂着一把手铐,人家女孩子都会避你惟恐不及,谁还敢跟你谈情说爱啊?会时不时有种被当成人贩子或嫌疑犯,以及犯罪心理研究对像的压力哦。”
然后石浩平干脆坐到了我面前的车底上,盘膝坐着说:“贝儿跟你聊天很有趣,连个座位都没有,堂堂警官像个犯人一样蹲麻了腿,还好还可以四平八稳地坐着,哈哈。。”
突然,一个坏念头在心里作怪,我用胳膊肘支着头,看着坐在地上的他。
列车在春天的原野上开过,跨过黄河,驶近我国的心脏首都。
只是在这个晚上,我突然有些惆怅,如果我的生命里不曾有叶轩,也没有过乔仲博徐锦宏,以及徐峰廖俊颖,那么也许我会跟眼前这个叫石浩平的男人一起,真实上演一出婚恋生活的剧本?
这一刻我对这个初次谋面的刑警,动了一点点心,但是生活从来不给“假设”这个词以机会。
如果没有前面那几个男人,那么在这一天我便不会躺在这趟列车上,便也不会与这个叫石浩平的男人邂逅,更不会有可能的什么剧本发生。
命运,是如此诡异,而又阴险地躲在角落里奸笑着,幸灾乐祸地看着,所有被它的手捉弄或玩弄的苍生。
这个石浩平被我看得竟然有些淡定不了,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说:“靠,我怎么真的有待审犯人的感觉啊?贝儿你的气场太强大了。你说的也对啊,难怪我一直找不到女朋友来,原来就是因为我腰上老挂着副无形的手铐啊?这事我得好好思考思考。”
他手托着下巴,真的当事,在那儿认真琢磨起来。
一个会瞬间严肃冷酷如冰霜,而又突然流露出大男孩的可爱的男人,连续地拔动着我内心一颗女孩本真本姓的心弦。
面对着他,我才意识到,适合与我演恋情这档戏码的对手戏的男人,其实就应该是各方面与石浩平的情况类似的男人。
年龄,比我大几岁,未婚,谈过恋爱,但是因为某些不是太坏的原因,而无疾而终,有一份稳定的职业,有个性,跟我的聊天节拍在一个频率上,以结婚为目的地与我开始搭讪,交往下去。
而我之前所迷恋的那几个男人,他们都难以给我一份可以托付终身的感情。
但是石浩平会接受有过几个男人的我,做他法定的妻子吗?
更关键的是二十多岁时候的我,并不把风平浪静的平淡生活,当成追求,我宁肯将自己的青春和身体破坏的支离破碎,也要在利与欲的刀刃上舞蹈下去……
所以,我的声音软软的问他:“你以为我做了个什么梦?”
听言,石浩平抬起头来,看着我脸色看不出所想说:“我想应该是跟爱情有关,以你这个年龄,当然不单单是爱情。”
有点扎心,我又问他说道:“那么你为什么单身三年了呢?”
这次他没有回避这个问题,而是简短地说:“她牺姓了,那是我的初恋,我们从高中开始彼此爱慕,一起考上警校,一起拿过几个奖,所有人都认为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但是太完美的爱情,连老天都会嫉妒它,老人家罪恶地把她给收了回去,我们刚工作不久,执行一次任务时,她为了保护我牺姓了。”
这样的爱情桥段,听起来多么像是意霪出来的杜撰,可是,我相信地上坐着的这个男人,他说的应该都是真的。
人与人之间的投契和信任,有时候真的是没有办法解释得一种正确和合理。
我轻轻说:“真是哦,天若有情天亦老,天若无情恨亦老,这三年以来,你一定很痛苦吧?你怎么做到的?可以忘了她,并准备重新开始一段新恋情?”
苦笑一下之后,石浩平双手交叉,额头放在掌心上,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扑簌了一下头发说:“一直很痛苦,经常梦里梦到她,在梦里就好像她从来都没有离开过,还是那么甜蜜又鲜活的幸福时光。”
“但是,醒来后,不还得面对现实的种种吗?除非,我跟着她一起死掉了,不然我不能一直沉迷在自私的顾影自怜里。”
“我父母就我一个儿子,我家在农村,我姐和我同时考上了重
点高中,我的分数不够,得额外交两万块钱才能进县重点高中。那时候两万块钱就够我们全家举遍亲友的债了,我爹那年干建筑活又摔断了腿,我姐就退学打工去了,供我上高中念大学。”
“现在我二十七了,在农村人眼里算是濒临光棍行列的危险了,我不忍心再看父母期望担忧的眼神,和佝偻的脊背,蓬乱的白发,还有我姐的付出。”
“我得打起精神来啊,争取尽快解决个人问题这个大case。”
他一口气交代了,即使没有提供证据证人和证言,我还是选择全盘相信了他所说的。
因为他所说的内容,我都可以通过一些渠道取得旁证,他根本没必要隐瞒。比起他的故事来,我的故事多么混乱,不堪,难以对任何人倾吐出去。
火车终于在五一这天的夜里,抵达京城南站。
早有安排的我们住在陶然亭公园附近的一家知名酒店里,是乔仲博给我预订的,他说住这儿舒适安全,而且次日打车去***广场看日出比较近。
这个石浩平陪同我们四人一起下了车,与提前抵达的楚玉会合。
她一眼看到我身后“尾随”着一尊目光犀利,面相冷酷的帅男,就狠狠打量了他几眼,然后冲我毫不雅观地来了个熊抱,就势贴近我的耳边说:“换男人了?这位又是?跟你的经理大人们over了?”
听言,我拍了她一下,在她耳边说:“我有那么水姓杨花吗?这位是刚在火车上认识的。”
之后我们俩人打完招呼,楚玉转而松开我,甜甜地问徐阿姨好,又逗了逗俩孩子,这才转身跟石浩平伸出手说道:“你好,我叫楚玉,贝儿的闺蜜。”
这时,石浩平礼貌地跟她握了手说道:“你好,我叫石浩平,很高兴认识你。”
接着石浩平护送我们打了两辆车,把我们送到了那家酒店。
楚玉和徐阿姨她们下车后,看到如此富丽堂皇的酒店大堂,当场就“呼”了一声,徐阿姨拽了拽我小声说:“贝儿你太没轻没重了,怎么能订这么贵的酒店哪?住一宿要你一个月的工资吧?咱们还是换个便宜的吧,能来京城玩已经很开心了。”
我笑笑没解释什么,转身问石浩平说道:“谢谢你送我们过来,那你?住哪儿?”
他看了看酒店又看着我说:“我住办事处那边,那好,你们早些休息吧,明天早晨我赶过来,接你们一起去看日出,再见。”
之后,他冲我们笑笑,转身钻进出租车离开了。
那时候,我想他应该会分析我看似普通的一个女孩子,竟然会订如此昂贵的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