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墨。”司马晴沉了嗓音，笃定的眼神显然已经决定了前行的方式，“你把灵力收了，我们掉到哪儿是哪儿。”

“啊？”黔墨愣了愣，万一掉到油锅里了怎么办？但这话他没敢讲，看得出司马晴现在没心情开玩笑。

“你放心吧，有我在，是油锅也不能怎么着！”他说着司马晴不懂的脑洞，自信满满，灵力一收，两人就是直线下坠。

空间与空间之间的连接必然是混沌，和司马晴预想中一样，在混沌的尽头果然出现了光亮。那里等待他们的虽然不是油锅，但也算不上好事，刚掉进去就是湿了一身。

哗啦啦啦——

瓢泼的雨势头汹汹，一望无际的平原上也无处躲避。风吹在身上很冷，眼睛也被雨水打的无法睁开。

“小晴你别动。”黔墨叮嘱，说着就是现了真身，挡在了司马晴头上。司马晴这才缓过来，捋了捋脸上的雨水，可即便是黔墨，这样淋雨也不是办法，更何况这雨还不一般。

“你等一下。”司马晴拿出了神笔，手法娴熟的勾勒出了一个简单的木棚，又在棚下绘了一处篝火。之后黔墨进了棚里烤火，而司马晴一直阖眼凝神，施咒以固定住这些只有五分钟效力的虚幻之物。

这咒术得废些时间，黔墨在身边，司马晴自然能毫无顾忌的全身心投入其中。只是她不知道，这段时间里，黔墨一直如火光般静静看着她。那黑亮的眼中平静无澜，亦如从小到大无数个夜里，他都是如此静静看着司马晴闭眼熟睡的脸。

他喜欢看她闭眼平静的呼吸，这样的她总能让他心里感觉到无限的安宁。

哗啦啦啦——

雨声如此吵耳，可黔墨耳中却只有她呼吸的声音。

许久后，两人衣服和头发都快干了，司马晴也终于完成了咒术，缓缓睁开了眼睛：

“先就这样吧，大概也能撑一两个小时。”她伸手烤火，而黔墨躺了下去，可怜巴巴的捂着肚子瞅向这边。

“小晴，我好饿啊，你再画点吃的出来吧。”

这货每次都这样，或许太习惯了，司马晴根本气不起来，转手就从口袋里掏出个巧克力扔了过去：“只带了这个。”

“你居然特地给我带了零食！”黔墨很是惊喜，不是画的而是实物，简直不能再感动。拆了包装纸就将巧克力一分为二，拿一半给了司马晴。司马晴也没客气，他们之间本就不需要矫情。无论遇到什么状况，只要两人在一起，那心里就都是踏实的。

篝火啪啪烧着，吃完巧克力司马晴的身体暖多了，但黔墨只是纯粹嘴馋而已。瞅瞅她，便懒懒问道：“现在这又是什么遁？”

“大雨成灾，求雨必应，龙遁吧。”

“龙？”黔墨眼中霍地闪耀出了精光，他玩过那么神兽精怪，就是可惜异方四界里没有龙族。瞅他这模样，司马晴瞬间就看穿了他的心思，正要吐槽说点什么，竟是听见了奇怪的声音。

锵锵锵锵……

滂沱的雨水不知何时成了犀利，如尖锐的铁刺一根根从天而降，却落定就化水无踪无影。但司马晴的小木棚被扎的砰砰作响，颤抖不止，显然已经支撑不了太久。

“还以为又是等我们先动手，想不到居然主动出击了。”女人冷冷，凤目中噙着笑意，又或者，是兴奋？

“小晴。”黔墨先一步拦住了她，外面雨如钢针，就这么出去实在不妥，却这才看见她手中已经拿出了两道符。

“不要吧，太逊了，直接捏个术不就好了。”黔墨不情愿的努嘴，但一张符已经贴在了他的脑门上。

“九遁有九个，妙言可能还有后招，不省着点灵力怎么行。”司马晴才不接受抗议，之前离开宾馆的时候黔墨是随便拿了个包，但已经不小心遗失在了空间的混沌里，现在也就她身上带了几张符，不用白不用，省得带着也麻烦。

符这种东西其实只是助力，灵力修为到家的人根本不需要，现在用上倒是让司马晴有种重温童年的心境。也不知没紧张感是不是司马家的通病，在上头看来，族里大部分人都是一种散漫的印象。但用司马家的话说，散不散漫又有几个关系，只要能以最小的伤亡完成任务就好。

符咒贴在脑门上，两人有点像电影里的僵尸，而这种符名为阴阳逆，化实为虚，化虚为实，即便雨水如锥刺犀利，但他们的身体此刻已化为虚体，再凶猛的雨水都只能巴巴的穿透过去。

攻势可变，这龙遁定然也有神星镇守，不过黔墨可没有司马晴的耐心去掐方算位，出来就是化身黑狗直冲天际，尖齿利牙如雷霆天威，狂厮乱扯似捅破苍穹。转眼间黑狗化身为人，唤出腥红骨刀力量慑天。那赤色的锋芒仿佛要贯穿整个空间，垂直陨落，霸气一击直捅大地！

嘭一声巨响炸裂，雨水皆如飞箭横扫四方，荡气回肠中平原在颤抖、在龟裂，最后整个动摇起来，八方不知何处传出了震耳欲聋的兽鸣：

“呜——呜——”

脚下无法站稳，平原忽然倾斜，司马晴猛抓泥土，牢牢扣住了一块岩石，而她的身体已然悬空垂直，地面好似山峦般整个站了起来！

“这是？”司马晴万分惊愕，那些泥土于眼前簌簌掉落，才看清自己抓住的并不是岩石，而是某种坚硬的外壳。此时整个空间已然面目全非，原来他们从一开始就在这巨兽的背上，而黔墨刚才那一刀，怕是把人家外壳给捅破了吧？

“噢呜——”

巨兽的叫声非常痛苦，疼到整个身子都在动，看来确实是狠吃了黔墨一刀。然而它身躯的庞大简直无法形容，司马晴就算在侧面也上下看不到头、前后望不见尾，直到黔墨又化身为犬来接她，飞到高处才勉强看出了雏形。

那似乎是一只非常巨大的乌龟。

“搞什么啊，龙遁龙遁，怎么不是龙呀？”黔墨还有心情抱怨，司马晴已经懒得理他。如果她的预感没错，这家伙恐怕有点棘手。

“黔墨，你往前面去看看。”司马晴想要验证猜测，怎料才要动身，之前的针雨就又忽然从天猛落。

龙遁的空间还并未破碎，头顶的还是天，但脚下则是波涛汹涌的洪水。龙遁主水，大雨成灾，乘水必胜。现在巨龟已在水上，占尽优势，司马晴已经不可能和在风遁时一样投机取巧。眼看针雨又来，她下意识去摸了额头的符咒，却神色大变，一把扯了下来：

“糟了，湿气太重，符上的字融了！”司马晴急语，就知道这破纸靠不住，话间已然从黔墨的头顶跳到了他的鼻子上。而黔墨更好，变身变去变来，脑门上的符咒早就连影都没见一个。

“啧！”司马晴快被他气死，连忙把身上的符都掏了出来，却发现阴阳逆居然只有刚刚两张，忍不住一声骂，把符咒全给揉了。却这个时候，如针风箭海的雨水已是迫在眉睫。

“憋住气！”黔墨大喊一句，掉头就是扎进了水里。那些雨针离他们不到一厘，千钧一发，入水瞬间就是全部化了，再成不了攻击。但危险远没有结束。

龟在水中占尽先机，他们再入水，无非是羊入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