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他们从阴山阵眼下手,也可能只是对我们司马家的一个试探,但不管怎么样,他们是借了江家的手,那就证明他们自身可能还没有准备好跟司马家开战,所以才这么缩手缩脚。”话到此处,司马晴停顿了片刻,且再次看了黔墨一眼。
黔墨有些纳闷,但心里已经生出了莫名的预感,眉头不觉皱了起来。
司马晴一直在为她自己的提案铺垫,又吸了口气才继续说下去:“总结我刚刚说的那些,我认为妙言一伙人短期内不会再对异方四界动手,至少不会选择阵眼以外的地方突破,所以我们要做的是尽快确保阵眼的万无一失。不管妙言他们有什么计划,保住阵眼多少可以拖延住他们,为我们争取更多调查的时间。”
“你的意思我听明白了,但是小晴……”司马志看了过来,心里似乎也觉察到了什么,试探道,“你开始也说了,加固现世阵眼的防御治标不治本,何况还有可能就此暴露了所有阵眼的位置。你不觉得这有些矛盾吗?”
“四叔,就因为不矛盾,我才觉得这是唯一的最好的办法。”司马晴微微笑着,十分自信,最后的最后又是看向黔墨。
“他,就是我今的办法。”
一句话惊呆众人,就连黔墨都瞪大了眼睛,而司马红双已经激动的拍桌而起:“胡闹!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当然知道。”司马晴波澜不惊,还反问奶奶,“不然你有比这个更好的办法?”
“就算没有这样的办法,我也绝不同意!”司马红双分毫不让,祖孙俩又杠了起来,而一向担任和事佬的司马志,这会儿也是忧心忡忡的没做声。
司马晴的提案才只说了个开头,局面就已经走下坡。有的人一听就是心里了然,有的人则还没懂这丫头究竟要干什么。但不管懂了还是没懂,现在谁都没有插话。
不想黔墨突然噌的站了起来,一把拽走了司马晴:
“你出来。”他把司马晴拉出会议室,双臂撑墙,有些粗暴的将她堵在面前,“你是疯了还是怎么了,你到底在想什么,别说你真打算把异方四界的阵脚封印在我身上?”
“……我都还没说出来,你们就都知道了,这不是证明,你们心里也都这么想过吗。”那双凤目看着青年,眸光坚韧,丝毫没有动摇和悔意。
可黔墨踟躇着,欲言又止,一向开朗的他此刻尽是纠结和痛苦。好一会儿才终于开了口,却是放手退开,眉眼萧索:
“告诉我,你是不是早就已经发现了。”他看着她,寻求着某个几乎已经确定的答案。但这次换了司马晴意外。
“你……知道了?”
“呵,我的身体,难道我自己会没感觉?”黔墨苦笑,越发是颓败,“你们还是另外想办法吧,这事我不会答应的。就算你们愿意,我也没信心保证阵脚封印在我身上就不会出事,我现在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邪气给吞噬了。”
“小晴,江家的时候我差点就控制不住,吃了那个怪物。我是邪兽,是祸斗,我有自知之明,我不能让司马家冒这个险。”他很认真,但这样的他却让司马晴觉得难受,才知道他的异变已经到了这样的程度。
“是,你是邪兽,是祸斗。可对我来说,你也是黔墨!”她走向他,拉回了被他拉开的距离,“既然你都知道,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是不可能不管你的,我司马晴做不到。”
“刚从招待所回来,我在房里的时候就一直在想,不管你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但如果能把异方四界的力量加持在你身上,那这一切肯定能停止。异方四界是司马家几千年的结晶,都是世间最纯最澄澈的力量,不管镇压也好净化也好,你的情况绝对会好转。”
司马晴十分笃信,平静的就好像在说感冒了应该吃药。就算黔墨的情况非同小可,也不希望他因此而自暴自弃。
“我不会让司马家放弃你、欺负你,所以你不用想太多。你还是你,是司马家的犬神,是我们的需要。”司马晴看着他的眼睛,目光中是对他的相信和坚定。
会议室的门再次开启,司马晴转身回去了她的战场,而黔墨还愣在原地,心里五味陈杂——
那时候在房间里,司马晴握着手机,原来是在想着他的事情;原来她点开裴昶的对话框,或许只是想问问裴昶她应该怎么去做;原来,原来她比想象中还要重视自己。
可异方四界阵脚的事,他黔墨有自知之明。
那大男孩一直在门外,有些胆怯和踟躇,仿佛是将自己的命运都交在了司马晴手里。然而即便没有进去,会议室的吵闹也同样听的一清二楚。
“你这是胡闹!就算黔墨是犬神,但毕竟是异族,本源又是邪兽。你应该知道他对司马家来说是双刃剑,异方四界这么重要的地方,怎么能维系在他身上!”司马红双大声反对着,对这事毫无商量余地,而这一次,连司马志也不太赞同。
“小晴,四叔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你跟黔墨自小就亲,但他毕竟是邪兽炼化的犬神,如果是其他一般的犬神都还好说,可把异方四界的阵脚封印在黔墨身上,这个风险实在有点冒不起。”
大概是黔墨不在现场,没了顾及,他们这会儿说起话来都很直白。也正是知道这样,黔墨才没有进去。像这样的场合本就不合适有他在。
黔墨深深吸了口气,最终离开——成与不成,这会议的结果对他而言已经不重要,反正不管怎样,司马一族也永远是他的家。
他明白,司马晴这样做不仅仅是因为自己身体的异变。那丫头想保护自己,想让司马家重视自己。如果异方四界的阵脚封印在了自己身上,那么司马家人也就不会觉得他是随便就能舍弃和替换的道具了。
有些话黔墨从未说过,但他一直觉得小晴说得没错。司马家为世间付出了那么多,可这世间又给了他们什么。他为司马家付出了那么多,可到头来,司马家又把他当作什么……
越是活得久,黔墨越是不想去思考这些得与失,越是明白糊涂和简单才是自在的不二法则。他坐在天台的围栏上,望着遥远的星空放空思绪,有时候想太多对犬神来说并不是好事。
黔墨就这么坐了整夜,而司马晴的会议也开了整夜,晨曦微露的时候才用心念传音唤了他:
“你在哪儿呢?”
黔墨愣了愣,几分空洞的笑道:“……K记。”
“天才亮你就去了K记?”司马晴难以置信,很是崩溃,“可千万别告诉我其实你昨晚上去了,在那儿吃到现在?”
“是啊,肚子饿嘛,再说24小时营业,有什么关系。”黔墨说的煞有其事,也只有在他眼里,那个任性又叛逆的丫头还有如此傻呼呼的可爱一面。
“你别吃了,赶快回来准备准备,待会儿一起去异方四界。”
“为什么?”黔墨微微惊讶,司马晴则些许得意。
“拧了一晚上,我总算让他们答应了。但这不是小事,得先跟异方四界的各族通知一声。难得现在人齐,待会儿奶奶他们那些长辈会一起去,不然等会儿几个叔伯还有事,走了就不知道几时才有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