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晴,血咒可不是开玩笑的,你的灵魄会捆在黔墨身上不得解脱啊!而且血咒也不是永恒的,随着力量削弱,你的灵魄也会……”
“我知道。”司马晴打断了他,眼神坚定得看不出起伏,“反正是死后的事了,灰飞烟灭那些我也不在意。四叔,你知道吗,我这辈子活到现在,觉得最亏欠的人是裴昶,要不是跟我扯上了关系,他也不会离奇被抹去了存在。但我这一生最最想保护的不是司马家,也不是正道和秩序……”
“是黔墨。”
她浅道着那个名字,好像不像说的那么重要,好像只是梦里的一个遥远的憧憬。然而这样的一个名字,却让司马志心里狠狠揪紧。
“小晴,你应该明白的,黔墨是犬神,还是很危险的犬神。”
“我当然明白,也必须比司马家任何一个人都明白。”她几分自嘲和苦笑,眉眼间的复杂是司马志从来不曾见过的。他第一次知道,这个好强又任性的丫头,竟也会如此苍老无助的神情。而当她再次站到司马红双面前——世上仅剩的、相依为命的血亲面前,那凤目、那短发、那眼角的泪痣,又再次坚韧的好似铜墙铁壁。
她们到底是血脉相承的家人,同样也是撑起司马家的主人。她们都那么骄傲那么硬气,却也都那么悲伤那么迷惘。司马家的字典里从没有软弱仁慈,从没有妇人之仁,因为在他们的世界里,这些就等于天道的崩塌、秩序的灭亡!
天官是输不起的人,是站着就绝对不能倒下的纲常。哪怕欺骗糊弄,哪怕不择手段,他们的眼里心里,也永远都要把守护二字放在前头。
异方四界古老的祭台上,司马红双避重就轻,并没有细说封印阵脚的情况,为的不过是安抚这些异族妖兽们的心。尽管黔墨不是最佳人选,但实际上目前并无他法,只有这样才能让异方四界被破坏的几率降到最低。这不是需要撒谎的事,可同时也是必须隐瞒的事。
阵脚好比异方四界在现世外围的天柱,封印过程中整个空间都会陷入动荡。如果时间和掌控上出了差池,最轻的也会造成空间坍塌。因此这件事做起来必须要快!
司马家人就是这样,永远都一级备战般的忙碌,永远都觉得时间是在追赶他们的野兽。他们别无选择,只能不停奔跑,只能不断寻找奔跑的理由。因为他们脚下的路没有尽头,因为流着司马家的血就只能至死方休。
早在昨天见过司马晴一面后,江华就给腾跃地产的董事们打了电话,让立刻停止阴山度假村的开发项目。当时一心要开发的是他,现在一口叫停的也是他,几个董事股东心里都十分不满。无奈大部分股份还是掌握在江家手里,也只能吃了个哑巴亏。
江华给孩子们说了妙言的事,江家上下震惊不已,几个儿女连夜赶回老宅,发现那个邪异的阴宫竟当真存在。看到那些数不清的装干尸的大瓮,几人立刻安排了工程队,三天之内就会动工填埋阴宫。而司马家也履行诺言,派人去给江家重新做风水。
江家的事圆满解决,也并没有人员伤亡,剩下的就只有异方四界的阵脚。黔墨去了阴山,表面好像是来监督江家是否停工,实则不过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之前还有不少工人忙碌的阴山工地,现在大型车辆和机械都已经撤离的差不多了,工人们也开始拆着板房。而司马家负责封印阵脚的各个小队也很快就位。只是他们这帮人忽然出现在这荒山野岭,也没见任何交通工具,这让工人们十分诧异。但司马家早对这样的目光习以为常,旁若无人的直接就往度假村才修了三分之一的基地里去。
阴山的阵眼关系到异方四界中被破坏的几条水源,重新封印必定首当其冲。原本应该工地空出来再进行仪式,但照工人们的撤离进度,司马家恐怕等不了那么久。
那些人多穿黑衣,看上去不太好惹,可工地负责人还是带着保安追了上去:“你们是谁呀,干什么的?”
“怎么,公司没通知你们,说政府勘探队要过来办事?”司马家人的语气向来不太好,毕竟任务繁重,经常挤时间到处调派增援。心里有怨气压力又大,自然是摆不出什么好态度。而负责人一脸愣的打量着他们,政府勘探队的旗号当真没说服力。
却转眼在人群中瞅见了黔墨:“诶,你不是上次来采访的那个记者吗?”
“……啊?”不提这事,黔墨自己都忘了,忙道,“是是是,我就是上次的记者!就是因为政府看了我们的报道,所以现在才派了勘探队过来。你要是不相信,可以打电话去你们公司问。”
有了熟脸好说话,双方气氛顿时缓和了不少。但司马家人才没工夫和心情胡诌,冷脸便道:“我们有要紧事办,你们的人现在赶走撤走一公里,别耽误时间。”说罢他们就丢下黔墨去了地基的中央踩点,准备布阵。
那负责人气的不行,黔墨也只好继续唱笑脸,勾肩搭背的把他和保安领出去安抚。说尽了好话负责人才是给公司打了电话,这才召集工人们集体撤离。
“我看他们根本就是黑手党,还政府勘探队的?你们信?”途中,负责人拉着两个保安悄悄议论,而保安很干脆的异口同声。
“不信。”
于是出于好奇,三人又偷偷摸摸的溜回了工地,猫进地基后老远就见那些人站在一起,谁知忽然刺眼的光芒一闪,竟全都没了影。
“……”负责人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但看保安的反应,确定自己刚刚没有眼花。三人小心翼翼的凑到那处,也没见挖坑也没见道具,但那些人的确一眨眼就全消失了。
这建造中的地基环境湿冷,可那些人消失的地方却明显有一股温暖的气流。三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而没多久,那股气流就是散了。怎料正在这时候,地基里又下来了批人,回头一看,十来个穿黑风衣的家伙正朝这边来,只有领头的阿姨是一身红衣。
“江家怎么办事的,为什么还有闲人在?”司马红双不愉快的打量着三人,那气场和压迫感足够让他们心生胆怯。
这群人怎么看都像是什么危险组织,而且还邪乎得很。负责人和保安可不想把小命丢在这儿深山老林里,赶紧点头哈腰着往外撤:
“我们这就走,这就走!我们也就是回来看看,还有没有漏掉的工人!”
三人连走带跑的不敢停留,不想才出去就又撞见了个黑风衣的姑娘。定睛一看,又是上次来做访问的记者。
“我说小记者,你们究竟是写了什么报道,怎么把那么阴阳怪气的人给我们招来了?该不会是公司和他们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纠纷,所以现在阴山的项目整个都停掉了?”负责人抓着司马晴就问,心里想想就觉得后怕。
司马晴愣了愣,虽然没听懂这家伙在说什么,但已经毫不犹豫的点头承认了:“应该是的吧。不过背后的事我也不清楚,我就是个记者。”
“不是,你听我说,他们那帮人忒邪乎了。”负责人压低了声音,一副疑神疑鬼的模样,“刚刚我们都看见了,那帮人唰一下就全没了,也没有任何机关,就这么凭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