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法国了怎么样？你忙了又怎么样？你知不知道你送去的那些礼物真的很烦，我嫌占地方就都扔掉了，一个也没留。所以你死了这条心吧。不管作为本家人还是我自己，抱歉，我都永远不可能考虑你。”

她拒绝起人来丝毫不留余地，亦是那么张扬和叛逆，然而司马玹蔺还是那般温柔，就好像生来就不知道被拒绝何物：

“小晴，你先别生气，我并没有要逼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哪怕只是做个普通朋友也行。只要你别老这么排斥我，那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对了，现在不都喜欢那个推塔的玩手游吗，我大学的那些学生也都在玩，但我作为教授，实在不好意思跟他们一起玩。不过你跟黔墨、还有元严、发财他们也玩，我倒是真的挺羡慕。这几天养伤我也下载了一个，结果一个人玩实在没什么意思。”

他说着拿出手机，点开了微信：“我问过发财，他说你们都是用微信号，我已经加了他的好友，但他不敢把你和黔墨的号告诉我，非让我自己来问。”

“小晴，就算你再讨厌我，也不至于都是一个家族的，连个微信也不愿意加吧？”司马玹蔺已经点开了他帐号的二维码，一脸期待的看着司马晴，希望她拿出手机，可这丫头却用一种微妙的眼神看着自己。

“对不起，我就是至于，永远都不想加你。”她冷冷，眼角的泪痣衬得凤目尖锐刺骨，“司马玹蔺，我知道你不是打游戏的人，你也对游戏不感兴趣。而且我现在也没心情和你说游戏。”

“我现在只关心黔墨能不能顺利承受住异方四界的封印，还有元严到底什么才能醒过来。如果你还觉得自己是司马家的人，那最好把元严照顾稳妥了。元严就像是我的弟弟，如果有谁想要害他……”

“我一定不会放过那个家伙。”女人压嗓音字字句句，瞪着司马玹蔺的眼中显然另有深意。面前他的手机依然伸着，却眼镜后的一双眸淡了下来，在柔和的阳光中凉的静谧。

“小晴，如果真有人想动元严的心思，我也不会放过他。”

“哦，是吗？”司马晴嗤鼻，仿佛听了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说着转身离去，再不想看这男人滑稽虚伪的嘴脸。而男人并没有去追，只是悠悠扬起脸朝司马元严房间的窗户看去：

“当然是啊，如果你们非要揪着司马元严不放，他或许永远都只能困在梦了……”

那逆光中的男人浅浅低语，刺眼的镜片遮挡了表情，以至于楼上的黔墨根本看不清晰。他知道司马晴让这家伙在养伤期间照看元严，不外乎是因为那个短信而采取的应对措施——假若司马玹蔺真有问题，那么这样也不能轻易对元严下手。如此，他们两个才能把专心都用在封印阵脚的事情上。

处理阵脚前后共用了三天，除修复阴山水源之外，剩下四个阵脚的封印本家前辈并没有时间援手，他们也相信司马晴能够处理妥当。而为了黔墨，司马晴自然是全力以赴。事情进行的很顺利，各方面的结果都令人颇为满意，尤其是黔墨身体的异变。

看着黔墨胸前完成的五芒星，司马晴心中如释重负，只是短时间内承受数个封印太过劳累，黔墨还需要好好休息一天。瞧那大孩子般的睡脸，司马晴此刻的心情无比平静，自裴昶出事后就一直紧绷的神经也不觉松懈下来。好像是被黔墨传染，她也挡不住睡意的在床边阖上了眼，然而梦魇却并没有施舍给她想要的安宁——

她梦见了裴昶，可梦中依然记不起他的模样和声音，他就是个模糊的轮廓，一直站在很远的地方朝她招手，但无论她怎么奔跑，哪怕精疲力竭，依然还是无法靠近一丝一毫；

她梦见了爷爷，梦见他倒在血泊之中奄奄一息，梦见迟到的奶奶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人打散生魂，灰飞烟灭，而那动手的人一身军装、红发招摇，绝美容颜何等摄人心魂……

“为什么！”

一声梦中的呐喊歇斯底里，司马晴惊呼醒来，残留的梦魇让胸口如撕裂一般的疼。看看旁边，黔墨还在沉沉睡着，由此可见他几天吃了多少苦。然而即便如此，那样揪心的梦也还是在催促司马晴，提醒着她前路的迷雾还不曾有一丝散去。

梦醒时分的她，有股难以压制的冲动涌上了心头，急急回自己房里画了空间门。远方偏僻的招待所里，某人信守诺言一直没有离开，哪怕他的伤势看上去已经好的七七八八。

“你们的事都解决了？”红发的男人摘下耳机，一双眸红的那么好看，却又冷的那么不问世事。眼神对上的一刻，司马晴脑中不禁闪过了梦里爷爷惨死的脸。

她来是有话要问，却片刻的踟躇又让她把话咽了回去：“我们的事都差不多了，现在看你好像也恢复的不错。”

多恶鬼王没有接话，只是看着她，然后在自己鬓角比划了一下：“姿容对女人而言是首要大事，如此不收拾收拾就出来见人，很失礼呢。”

司马晴怔怔，这老古董说话还真是代沟巨大，不过瞅瞅窗户上自己的影子，确实有一撮头发睡翘了。虽然作为现代人对这些并不那么在意，可被指明了这么讲，脸面多少还是有些挂不住。

“咳咳！”她尴尬咳了两声，干脆拉起兜帽把头发罩上，之后重新板起了脸，“你找我和黔墨帮忙，还说这件事我们会感兴趣，到底什么案子？”

男人冷如雕刻的脸上还是没有表情，只绛红的眼中仿佛看透了什么：“女人，你心里有事，很焦躁，不安？”

司马晴看着他的眼睛，那红色的眸既热烈又冰冷，但竟莫名让人移不开视线。她缄默着，并不想承认或者否认，却见那男人拿起手边的东西递了过来。

“佛曰万物皆空，凡尘悲喜皆过眼云烟。女人，你该试试。”多恶鬼王把他的耳机伸到司马晴面前，而她避恐不及的跳开。

“不用了不用了！谢谢你了菩萨！”在司马晴心里，这玩意比蟑螂还可怕，对这奇葩的品味实在敬谢不敏，“多恶鬼王，你别岔开话题，我现在就问你到底什么事。”

这姑娘不依不饶，男人冷冰冰的脸上似乎多了些犹豫，像在权衡什么，沉默一会儿才道：“我现在只能给你两个提示：不周山，天书……”

“你要去不周山看天书？”司马晴有些意外。那是个好地方，但也不是，而且天书也不是那么容易看的，何况天书的存在和不伦不类的小道消息差不多，一般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不会去凑热闹。

“你想知道什么，是和这次的案子有关？”司马晴实在想不通多恶鬼王这样的家伙竟也会去找天书，但男人却不再多言。她明白这家伙不是可以商量的性格，不愿说怕是怎么都不会开口。

“行，既然先说好的，我帮我们解决江家的事，我们也帮你一次。那我现在也不多问了。黔墨还要休息一下，最迟明天出发。”

司马晴许诺了时间，那男人也没有异议，戴上耳机，继续听起了他的《地藏本愿经》。只是那份泰然自若和随遇而安始终让司马晴不明白，不懂他究竟是因为信任司马家，还是因为根本就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