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血,是必然的!
但长宁希望,殿下不要一味屠杀,他们未来也是殿下的人!”
萧诘接过那卷边防图,“我明白!京都边防军会配合周围驻军。”
“好。但是兵乱,势必会引起城内祸乱!京都边防军,还是要以维护京都安定为主!”
萧诘快速点点头。
江保宁双目炯然,长叹一口气,“最麻烦、危险的,还是宫城的禁军。”
“是。”萧诘不置可否,“不管京都兵力如何变化,宫城的守军,永远都捏在父皇自己手中。”
“所以,这就要强攻!殿下,前奏已然结束,京都城的禁军我们都可以在暗处解决,唯独此!”
江保宁从怀中掏出一方锈迹斑斑的军令,双手呈到萧诘面前,“殿下,这枚王令,您势必认识。此令一处,十三州将士,莫不丛之!
羽林军、边防驻军、京都守卫,我们安插那么多十三州将士入京都!就为等这一刻!”
萧诘握住江保宁的手腕,“你永远是我信任的长宁!有你在,此事一定万无一失!”
萧诘的意思,江保宁明白。
他是想让她,带领这十三州将士去攻打宫城。
“殿下,长宁无能,如今这幅模样,何颜使用这枚王令!长宁已私用王令,集结十三州将士,再私用之,不甚惶恐!”
萧诘眼中闪过一丝晃动,随即将那枚王令与江保宁的手,尽数捏在大掌之中。
江保宁此刻却又抬着眼,捏着王令的手没有松开,坚定道,“太子殿下,长宁还有一请求!”
“任何事,但说无妨!”
“长宁要一支军队。”
萧诘一怔,但江保宁又立即言道,“殿下攻打宫城,势必无暇顾及被囚大臣,长宁允诺,一定还给殿下,一个完整的朝堂!”
“好!”
萧诘走后,江保宁双拳握紧,目光冷然地盯着他消失之处。
星戎从暗处冒出来,“姐姐,为何还要将王令给他!”
江保宁微皱着双眉,冷声道:“我不给他,等他上位后,第一个死的就是我!”
两三日里,江保宁一步也未迈出过程府,但京都城中的任何风吹早动,都尽入她耳朵。
禁军斩杀散播流言之人了、将士罢守了、焦郡驻军进京都了、茹州驻军进京都了、京都城封锁了、城内发生暴乱了、太子集结驻军了……
一声声,如催命的刀,每来一此新的消息,江保宁心跳得便快几分。
她身穿泛着寒光的铁甲,粗喘着气,双眼却如饿狼般盯着殿外。一只手持着长剑,一只手轻抚着一方虎头盔甲。
一旁的言愈,无声地盯着她。他甚至不敢喘息出声,生怕这一切都是幻觉,又仿佛,穿过光阴般,真的看到从前叱咤疆场的天才女将军!
此刻,她的眼睛紧紧盯着滴漏。
“姐姐!太子进攻宫城了!”
“哗啦”一声,江保宁瞬间站起身来,身上的铁甲,应声而响!她将虎头面具戴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这就是一双猛虎的眼睛!
这一刻,她终于变成了自己!
江保宁转过头言愈,言愈却在强大的震慑力中,不自觉退后两步。
“我会带着尊长一起回来!”
言愈看着魁梧的铠甲,双目居然氤氲,他喃喃着,“长宁郡主!长宁郡主,原来是这样……”
明明是黑夜,外头却四处闪着火光!
嘶叫声,呐喊声,马蹄声,撕破京都所有的寂静!
言愈坐在程府紧闭的大门后,从微弱的门缝间,看着时不时一闪而过的火光,聆听着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
等待,等待,无尽的等待……
渐渐的,他耳中,只剩下滴答滴答的滴漏声,每一声都如雷声轰鸣!
天渐渐微明,东方冒着鱼肚白,微寒的露水使虫鸣渐散。
“咚”!
程府大门大开!
又是十月间,天地微寒,东陵平添了几冢墓穴。
一冢祭长宁郡主,一冢祭崇州诸将,一冢祭无名之兵。
这三个坟冢,是新皇登基后而立。一为洗污,二为正名,三为寄哀思。
对两个集体坟冢,百姓甚至群臣,对新帝此举无不赞同,甚至夸赞其实创举。一连多日,三座坟冢前的祭拜者,络绎不绝。尤其那无名坟冢,祭为庆运殒身,却在天地飘渺的亡魂,所以,那些未得到安葬的将士家人,都愿意来此上一注香。
此刻,言愈已经恭恭敬敬给每一座坟冢上完香,叩完拜,敬完酒。
他站起身,终于对着旁边的人,忍不住问,“姐姐,你为什么还要让皇上,给你立一座坟冢?”
江保宁没好气道:“笨蛋!自己想!教你读的书都喂了狗?”
言愈求救的眼神飘向一旁的程培风,“尊长……”
“臭小鱼,脑子果然是鱼脑子,刚说过的话就忘!你培风哥哥,已经不是尊长了!这样的官称,再叫就是违礼!违制!”
言愈虎着一张脸,“知道了……”
程培风在一旁呵呵浅笑,应和道,“书都白读了!”
三个人,前后一行,从长长的石阶上拾级而下。江保宁走在最前面,程培风紧随其后,言愈被训斥慢吞吞地落在最后。
石阶两旁,移栽了粗壮的红枫书,早就不见去年被灼烧的痕迹。风一过,纷纷扬扬的枫叶,打着圈,拂过他们肩头。
“我知道了!”言愈突然蹿过程培风,来到江保宁身边。
“嗯?你说说。”
“姐姐因为小月关之事,被冤枉为国贼,又被掘坟。所以,重建坟冢,是为宣告姐姐您的忠贞!另外,所有人都认为长宁郡主已死,借尸还魂毕竟太耸人听闻,姐姐其实只能以新身份活下去。所以,就要洗掉之前,您被附身的传闻。”
江保宁点点头。
“其实,还有……姐姐,您还想告诉皇上,郡主已死,自己会安于川禾的身份,不会去威胁他吧……”
江保宁一声轻笑出声,饶有意味地看言愈一眼,“看来,书院的兵策,没白读。”
言愈一听,欢快地顺着阶梯,一蹦一跳地冲下去,大声呼叫,“我去牵马!”
程培风看着他欢腾的背影,笑道,“你还真是个好先生,以后更有潜力,做一个好母亲!”
“哼,”江保宁哼笑一串,“那你可不是一个好父亲,京都城现在谁不骂你,是个负心汉,薄情郎呢!”
京都盛传,程培风为能与丫鬟川禾在一起,解除与庄府联姻,不惜辞去官职,分割半数家财赔予庄家!为事情添上一抹传奇的情感色彩,原本的真相就会被丢弃在角落!
所有人只会心疼庄霏,痛骂程培风是个负心汉,丫头是个狐狸精,无人会再关注,孩子的身世,罢官的真相。
“笑话我?”
“哈哈哈哈,对啊!”江保宁不怀好意,大笑起来,“真是可怜了庄霏和那刚出生的娃娃!”
“长宁郡主,两面三刀,配上我这个薄情郎,正好!”
江保宁浅笑着瞥他一眼,又低着头,盯着脚尖,看似漫不经心道:“二哥哥,我一直没告诉你,其实我早就知道害我的元凶是皇上,也知道,杀害丛乐将军的人是谁。”
日期:2022-08-18 07: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