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22-10-09 16:13:58
9.一个热爱分享的人
纹身完毕,他戴好眼镜,仔细瞧了瞧,似乎比较满意。
纹的图案是一个虎头,纹在他肩膀上,挺麻烦的,花了我一个多小时。
今天刚见面时,他就递给我一张名片,这人是个报社记者,叫谢枫。
谢枫留着飘逸的长发,戴副眼镜,像艺术家,不像记者。
他说他想纹个凶悍点的图案,我问要不要纹虎头,他说可以。
虎头这种图案,多半是社会混混喜欢纹,一名报社记者要纹虎头,让我觉得奇怪。
我在给他纹身过程中,还发现一件怪事,他老盯着我瞧,不知道他在瞧什么,我对长头发的男人没有好感,难道他是变态?
“最近几天少吃辛辣东西,伤口避免感染,不小心脏了就用温水沾上毛巾轻轻擦,可能会有点痒,不要去抓。”我叮嘱他。
“好,没问题,你的口气倒像医生。”谢枫笑说。
付好钱,他捏捏鼻梁,我听说长期戴眼镜的人会有这种习惯动作,说明他戴眼镜很久了,他再看我,说:“我肩膀上的纹身,大概要隔多久,看上去才和正常的纹身一样呢?”
“嗯?”我不理解他说的。
“就是…我换种表达方式吧,隔多久才不会被人瞧出来,我的纹身是新的呢?”
“哦,正常来讲,时间久了,图案会慢慢变淡的,有些图案可能要过一两年才有明显区别,你这个纹身,不是行家的话,两个星期后,等血色退了,消肿了,一般人不仔细瞧是瞧不出来的。”
“那行,保守点,我等个把月总行了。”
“可以问下…你这纹身是派什么用场么?”
我刚就想问他。
“呵…工作需要。”
“工作需要?”
“嗯,那不说了,有事联系。”
他不说清楚就走了,让我郁闷。
“一名记者,工作竟然需要纹身?”丁鸣问我。
我刚准备关门,谁知谢枫又回来了。
今天冷空气骤降,气候寒冷,谢枫穿衣单薄,他就站在门前,不停哆嗦,很冷的样子。他一会看看我,一会又看看地,神情古怪。
“怎么了?”我问。
“我…能不能到你这再坐会?”
“可以啊。”
我请他进来,关上门。
我给他泡了杯热茶,刚才那杯他已经喝完了。
一只小白猫跳上窗台,往屋里瞧,谢枫说:“你还养猫啊?”
“嗯,就是些流浪猫。”
谢枫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他到底想说什么呢?
半天,他才说:“老板,我看你话不太多,也挺诚实,感觉比较可靠吧,我就有点事想告诉你,但你要替我保密。”
我坐正身体,点头。
“你刚不是问我,纹身派什么用场嘛,我说工作需要,但没解释清楚,你肯定奇怪,一个记者因为什么工作要纹身呢?我跟你讲,我是去一家涉黑的娱乐场所卧底,所以才纹身的。”
“那个地方,对纹身有要求吗?”
“也不是,我想更融入那个环境,让我看上去…你懂的,不正经一点。我是一名报社记者,在那边应聘上班是当卧底,为的是打听一些事情。”
听着挺有意思的。
“可以告诉我,是什么样的一个涉黑场所吗?”
日期:2022-10-09 16:14:56
“嗯…行吧,反正说都跟你说了,要是说不全的话,你反而起疑,再去打听,我的动向就暴露了。是一家大浴场,据可靠消息,这家浴场可能涉毒,但他们的交易非常隐蔽,我们报社跟公丨安丨联动,盯着这家浴场很久了,所以我打算深入虎穴,搞点线索出来。”
到底是记者,口齿清晰,说话有条理。
“哦,怪不得你要纹身,让自己看上去是个混混,对吧?”
“对,那个地方既涉黑又涉毒,在里面干活的基本都是道上混的,我感觉他们还有保护伞。反正我纹好身,再把眼镜摘了,戴隐形眼镜,那边现在正招人,我应该有机会,去里面打个杂什么的。”
“按你这样说,你的工作还挺危险的,可以问下是哪家浴场吗?”
K市涉黑情况比较严重,许多娱乐场所有问题。
谢枫笑出声,说:“这个就不能告诉你了,虽然…虽然我也想说,但这个毕竟是要保密的。”
谢枫低下头,他的表情略显为难。
“不过,你已经告诉我很多了,为什么要告诉我呢?我能帮你?”
“没有没有。你唯一能帮我的就是给我纹身,帮不到我。”谢枫说完又捏捏鼻梁。
我看着他,他头低得更深了,像死在座位上一样。
“怎么了?”我问。
“主要是…那个…算是我从小就有的心病吧,改不了。我这一旦有什么隐晦的事,就想给别人讲,跟人分享,至少告诉一个人听,不说我就难受,心里很堵,觉也睡不着,所以往往会因为对方守不住秘密,搞得我很难堪。干记者这行以后,我也改不掉这个臭毛病,时不时把一些独家新闻提前分享给别人,就比如现在,我告诉你我要去展开秘密行动,你能想象这样的事吗?我知道在心理学上,我这种叫分享欲,我的分享欲就是太过头了,属于重度分享欲吧,自己都控制不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
看来他觉得我人不错,才愿把事情告诉我,真是承蒙他抬举了,然而他错了,我是个会搅局的人。
“我真想知道,他说的那个场子在哪。”丁鸣说。
“我也想知道,不过不急,慢慢来。”我说。
谢枫站起来,握住我的手说:“你会替我保密的吧?这件事不能泄露出去,听说近期那家浴场会有大买卖,我要提前混进去。”
他是真不怕死。
一个守不住秘密的人,居然能做记者,也是一件滑稽事,不过他似乎很有干劲。
“说实在的,我没什么兴趣,你现在告诉我,我估计等会就忘了,我一般待在店里不出门的。”
我这是欲擒故纵的伎俩,首先让他信任我。
“真的?”
“真的,我没家人,一个人住,我只能跟那些猫讲讲话。”
“那最好了,以后我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找你分享,哎…说出来舒服多了。”
他走到门前,打开门,回头对我说:“那我先走啦。”
我伸手,示意他可以离去,
我算定他还有话跟我讲,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他的脚刚迈出去,就收回来了,朝我笑笑。
我赌对了。
“那个…我还有件事,想讲给你听,还没跟人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