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阿力的伤势很重,狗的出血量没有人多,可地上却一大滩血。
应该没救了。
我不忍心看这种场面,那会让我想到我的猫咪们。
假如我的猫咪们在我面前被人弄死,我应该会失去理智,表现得比郝佑然更夸张吧。
阿力依旧发出“呜呜”的声音,还未断气。
“阿力,你起来吧!阿力,你起来吧!”
郝佑然边说边缓缓扶好阿力,阿力看着郝佑然,躯体一阵颤动,四肢快速挠地,还真支撑起来了。
是什么给了它力量呢?
阿力抖了抖,向前挪步,慢到像蜗牛爬一样,并且每走两三步就会气力不支趴倒在地,再撑起来,继续走,从腹部渗出的血仍在往下滴落。
地上的血迹呈一个弧线。
我才发现,这狗在绕郝佑然走,因为郝佑然是蹲着的姿势,那代表郝佑然不开心,每逢郝佑然不开心,阿力便会绕圈圈安慰他。
重伤之下,阿力仍在安慰郝佑然,即使举步维艰。
可惜这一圈没走完,阿力就倒地,不再动了。
郝佑然反而不哭了,这孩子已经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他站起来,用手揉揉眼睛,他两只眼睛通红通红,再对丁鸣说:“哥,你帮我把阿力埋了吧。”
丁鸣一口答应。
这孩子并未表现得过于扭扭捏捏,属于拿得起放得下的人,这一点我欣赏。
丁鸣抱起阿力,郝佑然在狗棚找到把铲子,两人从正门走出果园。
郝佑然决定把阿力埋在公园。
日期:2022-10-05 10:02:10
于是他们寻了处角落,丁鸣动手铲土,帮郝佑然将阿力埋葬。
忙碌完后,丁鸣满身脏污,又是血又是泥巴,他对郝佑然说:“怎么样,满意吗?”
郝佑然嗯了声,说:“哥,你叫什么名字,我还不知道呢。”
“丁鸣,园丁的丁,口子旁那个鸣,你这小屁孩学习好不好?不要告诉我不认识这两字啊。”
“认识,丁鸣哥,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这还用问?当然是找那老畜生啊!”
他们又返回果园,丁鸣知道果园老板有座小平房,离大门不远。他们很顺利地找着了,此刻老板竟在房子旁的小仓库里给腿擦药膏。
丁鸣一脚踹开库门,老板吓一跳。
“挺悠闲啊,你这老畜生,那条狗被你弄死了知道吗?”丁鸣愤恨地说。
“不听话的狗留着干什么?反正是我自己的狗,想怎么弄怎么弄。”老板顶嘴。
“你还在犟,还不承认那狗是从这小孩家里偷的是吧?你养的狗还反过来咬你啊?”
“那狗跟你们一样,神经病呗。”
丁鸣直接一巴掌扇在老板脸上,这一巴掌丁鸣打得好用力,老板被打得几乎跳起来,嘴角被打破了,立马流血。
“丁鸣哥,揍他!”郝佑然大声说。
“当然!”
说完,丁鸣又一脚踹去,老板急忙躲开,反应够快,老板坐着的那张板凳被踹裂了,可想而知丁鸣这一脚用了多大劲,若踹在要害部位,老板应该是废了。
看见丁鸣这一踹的力道,老板吓呆了。
“别别别,不要动手不要动手,有话好好讲呀!”老板开始讨饶。
“你这是好好讲话的样子吗?我最后再问你一遍,那条狗哪来的?”
老板露出苦涩的表情,沉默片刻,说:“哎…对,狗是这孩子家偷的,那以前不是没办法么,生意不好做,饭都吃不起,只好当当狗贩子,然后么…好的狗我都卖了,那条黑狗是实在不听话,就干脆关在园子里面自己用,其实也不好用,早想送走了。”
这老板说得委婉,可丝毫没有忏悔的意思。
“棚子里的其他狗呢?也是偷的?”
“对!不好训练,或者有病的狗,都不容易卖,那些狗我放在果园里,棚子里面的狗反正多少有点问题的。”
“行啊你,真是个狗贩子,你很可恶知道吗?你偷东西就偷东西,干嘛偷这小孩的狗,那狗对这小孩多重要?比家里人还要亲!”
老板两手一摊,说:“那有什么办法呢?”
“你没办法,我有办法。”
丁鸣转动眼珠子,瞧见了角落的一捆绳子。
他示意郝佑然把绳子拿来。
丁鸣取过郝佑然递来的绳子后,朝老板走,老板还没反应过来,不停问丁鸣想干什么,丁鸣也不理他,使蛮力把他绑了起来。
“臭弟弟,该你发挥了。”丁鸣指着被绑的老板,对郝佑然说。
“发挥什么?”郝佑然问。
“你傻啊,当然抽他啊!你不是喜欢打狗吗?我告诉你,这条才是真正该打的狗,给我打,对了,就用他留给你的那只皮鞋,狠狠地打!”
日期:2022-10-05 10:02:45
郝佑然点点头,战战兢兢地走到老板跟前,拿起黑皮鞋。
老板慌了,拼命挣扎,但丁鸣绑得很紧,他挣脱不掉。
“我跟你们讲,你们这样犯法的…”
老板一句话没说完,郝佑然一皮鞋拍在他嘴上。
“你好意思提犯法?偷人家的狗不犯法吗?继续打!”丁鸣说。
郝佑然又连打几下,老板话都说不出来。
“让你偷我狗!让你偷我狗!轰!轰!”
郝佑然越打越起劲,老板缩在角落,没地方躲,叫苦连天。打到最后,郝佑然都笑了。
这应该是郝佑然打得最过瘾的一次。
完全彻底的发泄怒火总是痛快的。
他们离开果园的时候,天放晴了,阳光热烈,丁鸣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怎么样?爽不爽?”丁鸣问郝佑然。
“爽!”郝佑然高举双手。
“那今后你还打狗吗?”
“不打了。”
我相信郝佑然不会再打狗了,刚才临走时,他把那只黑皮鞋留在原地,还给了老板,这代表他要和那段扭曲的经历告别了。
“好孩子,你要听爸爸妈妈话,学会和他们沟通。”
这句话感觉不像是从丁鸣口里说出来的。
“好的,谢谢你,丁鸣哥。”
“少来了,别谢我,也不是我一个人做的。”
“我知道,丁鸣哥,其实,你跟第一天见我的那个你,不是同一个人。”
丁鸣跟急刹车那样止步,看向郝佑然。
郝佑然的话太令我震惊了,他怎么能瞧出来那天的人是我不是丁鸣呢?
“你…”丁鸣有点说不出话。
“那个也是你的好朋友,对不对?你们是同一个人,但其实是两个人。”
我忽然对这孩子极其钦佩,我们都小瞧他了,他并非表面看上去那么迟钝,他很聪明,尤其是观察力,真是非同一般。或许不少孩子像他一样,某些才能被表象掩盖了,所以遭人误解。
“沈默,你就说服不服吧,我真的服啦。除了莫莫外,他是第一个发现我们秘密的人。”丁鸣对我说。
确实,何况莫梓晴是凭借她的超能力发现我们的,这孩子却是实打实地靠观察力。
丁鸣半蹲,在郝佑然耳边说:“替丁鸣哥保守这个秘密。”
郝佑然重重地点点头。
他们继续往回走。
“丁鸣哥,以后你陪我玩吗?”
“可以啊,你无聊的时候就来找我,我无聊的时候也会找你。”
郝佑然牵起丁鸣的手,说:“那接下来我们去哪?”
“我们去西滩河捞鱼玩吧,我知道有个捞鱼的好地方。”
“好,现在出发,轰!”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