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调酒师,灰胡子
喜欢盯着某个东西看,一看就是三五个小时的调酒师就职于一间破败的小酒馆。三五天都未必会有人光顾的小酒馆。他无所事事的时间与监狱的囚犯一样多。他把酒调来调去调去调来,反复地品着调酒这个反复的过程。他像一个长期跋涉于沙漠终又一头扎进深海的水手一样用身体的每一个毛孔每一根汗毛细细体味调一杯液体的乐趣。兴奋的时刻总是稍纵即逝,大部分时间这孤单的人还是与叹息相伴,直到有一天灰胡子酒鬼走进酒馆。说是来喝酒,可在调酒师看来,还不如说他是来把玩他的灰胡子的。他嘴巴一碰到酒杯的边缘,另一只手就不由自主地摸胡子。摸一个东西久了,就会发生变化。他开始无意识地将胡子编成一个个细细的小辫,又将小辫编成稍粗的小辫,直到最后编成一根辫子。一根灰色的粗辫子。辫无可编,他就微醉着离开酒馆。酒让他进入一种编辫子的状态。就像以前,吻让他和跛足的外族女人做爱一样。
4.灰胡子,女人
认识灰胡子之前,外族女人生命中有两样东西最可贵。一样是雨,一样是谷子。雨谷族是一个濒临灭绝的小民族,他们把房屋建在自家的田里,这样照料谷物更方便,求雨效果也将更灵验。求雨时,雨谷族女人裸着身体躺在田地,由灰胡子扮演的雨神围着她转来转去,并不时弯腰垂下双臂作出施舍的样子。而每施舍一次,女人就佯装痉挛,抽搐一阵子,接着长长舒一口气,对雨神的施舍表示感谢与赞美。灰胡子扮雨神时,雨谷族女人总要他把胡子遮起来,因为传说中的雨神并没有胡子,更何况是老长的一把。女人给他做了一个套子,她把胡子装进套子,又用带子系在他脑后。这让灰胡子很不舒服。他感觉自己是只什么怪物。女人说,你看多好,还不喜欢,用套子套着,刮风下雨就不用再担心它了。以前一脏你就让我给你洗呀洗呀梳啊梳啊的,现在它再脏也不了了。灰胡子还是不喜欢这套子。他和女人吵了一架,分开了。女人请了别人扮雨神,他则远走他乡,在调酒师的酒馆对面住下,给人看手相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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