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今天早上迪格维德先生来看我了。他敲了敲门,等待我的回应,然后不得不低着头走进来,因为迪格维德先生长得又高又瘦,而我们应急住所的门廊却比原来家里的要矮得多,他不仅谢顶,双眼略有些外凸,眼睑上的静脉也清晰可见。他在这里走动时不得不俯着身子的样子,让他显得更有些狼狈,让人感觉他在这里就像是一条离了水的鱼。早在我出生以前,他就已经是父亲的男仆了,至少从肯威家在伦敦定居时就是了,就像我们所有人一样,或者说,他甚至有可能比我们所有人都更像是个住在安妮女王广场的人。内疚感更加深了他的痛苦——他悔恨的是袭击发生的那个晚上他并不在家,那天他到赫里福德郡处理家族事务去了,他和我们的车夫在袭击次日早上才回来。
“我希望您能宽宏大量地原谅我,海瑟姆少爷。”几天后他对我说,脸色苍白又憔悴。
“当然,迪格维德。”我说,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直呼他的姓一直让我觉得不自在,这个姓氏从我嘴里说出来总觉得不对劲。所以我能做的就是加上一句“谢谢你”。
今天早上,他枯槁的脸上带着同样严肃的表情,而且我敢说,不管他带来的是什么消息,一定都是个坏消息。
“海瑟姆少爷,”他站在我面前开口道。
“有什么事吗……迪格维德?”
“我非常遗憾,海瑟姆少爷,这里有份来自安妮女王广场的消息,是巴雷特家的消息。他们明确表示,巴雷特家不欢迎任何肯威家族的成员参加年轻的托马斯少爷的葬礼仪式。他们还恭敬地提出要求,希望两家之间最好不要再有任何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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