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我看到的阿庆自述的全文。据余风高同志说,1970年5月4号的早晨,当茶场的队长来叫他们去吃饭的时候,阿庆还想跟着他们到茶场的小食堂,“再混上一顿饭,可是没有人再搭理他”。余同志还说,当中隔了两天,他奉旨再次来到莘庄劳改茶场,向队长交代了两项任务:一是严密掌握阿庆的动向;二是动员一些表现比较好的劳改犯,写揭发材料。可是,材料还没有收齐,阿庆就死了。又据阿庆当时的劳改同事,现在的退休教授张永胜先生讲,在阿庆跳井自杀前,阿庆仍不停地念叨“自己对不起葛任,也对不起田汗的殷切期望”:
有一天,我去看他,他没头没脑的,突然给我讲起了葛任、田汗,我吃惊不小。听他的口气,他好像与他们并肩战斗过。这时候,我才知道这家伙历史很复杂。当时他已经病得很厉害了,肚子胀得很大,可我们都咬定他是装的。人们都写揭发材料,说阿庆不光偷吃别人的东西,还偷吃劳改队的猪食。其实,偷吃猪食的是队里的饲养员。那个饲养员如今已经是博士生导师了,有头有脸的,我就不说他的名字了。
死前,他(阿庆)的肚子更大了,跟怀了双胞胎似的。听人说,那叫肝腹水。按说那病是很痛苦的,可他不。他好像很快乐。用中央台白岩松的话来说,就是“痛并快乐着”。他死前一天,我在厕所里遇到他。他还对我说,自己对不起葛任,也对不起田汗的殷切期望。他还提起了一个叫范继槐的人。说他什么,我现在都忘了。我现在还能记起这名字,是因为我后来经常在报纸上看到它。第二天,他就死了,跳井死的。把他捞上来时,他的肚子更大了。天热,还没有顾上埋,他的肚子就爆了,就跟洋车内胎爆了一样,咚的一声响。不说了,再说这饭就吃不下去了。当时在莘庄的劳改队,我的毛笔字算是好的,标语什么的都归我写。他死后,树上贴满了标语,主要意思是说肇庆耀畏罪自杀,死有余辜。什么?你说他的原名叫赵耀庆?不是“肇庆”的“肇”?他妈的,那可就太滑稽了。他失去了自己的姓氏,自己的名字,又因为爆炸,连具囫囵尸首也没有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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