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又逢周六,但台风已为人淡忘,白天热如火炉,晴空万里,令人喘不过气。在香港俱乐部,静如基督徒的时钟敲了十一下,清脆的钟响在木板装潢的静谧中,宛如汤匙掉落在远方厨房地板上。较佳的座位,已由正在阅读上周四《电讯报》的人占据。报纸刻画出祖国道德与经济沉沦的景象,愁云惨雾。
“英镑又贬到谷底了,”苍老的嗓音咆哮着,仍咬着烟斗,“水电工罢工。铁路局罢工。飞行员罢工。”
“谁在上班?问题是这个。”另一人附和,嗓音同样苍老。
“如果我是克里姆林宫,我敢说我们的成绩一定最杰出。”刚才发言的人说。最后三个字用力吼出,以增加军人的愤慨意味。他叹了一声,点了两杯无甜味的马丁尼。两人的年龄都不超过二十五,然而身为远走他乡、寻求快速致富的爱国人士,岁月不饶人的速度相当快。
外籍记者俱乐部这天气势不足,一般民众的数目压过新闻工作者。没有老库洛的召集,上海保龄球员已纷纷离去,其中几人甚至已离开殖民地。由于雨季已结束,摄影记者眼看激烈战事可望再起,因此被吸引至金边。牛仔到曼谷,期待学生暴动再起。陆克在分社里,侏儒老板一肚子火,驼背坐在吧台前,四周都是嗓门洪亮的英国郊区人,身穿深色长裤与白衬衫,大谈汽车经。
“不过这次要凉的。听到了吗?冰冰凉凉的,快快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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