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我所知(而我确知),全台湾及大陆,还有香港澳门,有史以来,除了我自己之外,只有一个半人有过这个共同经验。是好是坏暂且不谈,总而言之,只有我们这两个半人是北京美国学校小学部最后一届毕业生,而其中两个同时又是台北美国学校初中部第一届毕业生。
也许应该先澄清什么算是半个人。这个人是个白俄,名字是乔治·卡诺夫,但称他为半个人并不是因为他是白俄。我们是北京美国学校的小学同班。他父亲官拜将军,是帝俄时代的贵族,因苏联十月革命而流亡到北平,1949年又流亡到台北。我想就算在反共恐共到白热化地步的50年代初的台湾,乔治·卡诺夫这家人也算是非常反共恐共的人了。正是这样,朝鲜战争一爆发,当他从收音机里听到美国决定派其第七舰队防守台湾海峡,他比谁都兴奋,就在当天下午,不晓得他哪里弄到一瓶威士忌,约我和另一个小学同班,就是前面提到“一个半人”中的那“一个”,刘岩,在校舍后面喝酒庆祝。刘没有喝,我喝了一口,乔治·卡诺夫则一人喝了将近半瓶,不到半小时就醉倒在地。第二天,他就被开除了。
所以,他并没有读完台北美国学校,所以只能算半个。之后两三年,我偶尔会在他们家另一个白俄朋友开的台北“明星咖啡室”见到他。再之后就失去了联络,至今下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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