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需要一个人,一个信号;革命的各项事宜都准备好了。谁将领头?一旦有一个支点,一切都将摇摇欲坠。
——波拿巴特
您是想说,伯爵的死对我来说是个幸福,是我可能有的最大幸福……假如果真如此,有必要看得这么重吗?世上多一个或少一个伯爵,难道是一件那么了不得的大事?唉,算了!一点儿血算不了事,但必须让……流血的人的血没有白流。
——莱辛:《埃米莉亚·加洛蒂》
勒维格是位于特隆赫姆海湾北岸的一个大镇子,背靠连绵的低丘。丘上无树木,只长着各种各样的植物,宛如天边的一幅幅大镶嵌画。该镇看上去很凄凉,街道狭窄弯曲,比镇子还要长,两边尽是些渔民的草顶木屋和残废矿工们靠积蓄的一点点钱苦度残年的泥土和石头盖起的锥形草屋,还有一些废弃的破屋架,猎羚羊的猎人们给它们铺上草顶,张起兽皮墙,借以栖身。在如今只剩一座大塔楼遗迹的一个广场上,古时候曾矗立着“神箭手”荷尔达修筑的要塞。荷尔达乃勒维格的贵族,是异教徒国王哈尔夫丹的行伍把兄弟。1698年,要塞被镇民事代表占据,除了那只银白色的鹳,他算得上该镇居住条件最好的人了。那只白鹳每年夏天飞来,栖息在教堂钟楼尖顶上,宛如中国古代官员尖顶冠上的一颗白珍珠。
奥尔齐涅到达特隆赫姆的当天上午,另一个人也隐姓埋名地到了勒维格。他那尽管没有纹章但却金光灿灿的驮轿以及他的四个全副武装的高大仆从,立刻成了闲谈的话题和猎奇的对象。那位大人物下榻的小酒店——“金海鸥”——的店主也神秘兮兮地回答着所有的提问说:“不知道。”但那神气却是在说:“我全都清楚,而你们却一无所知。”高大的仆人们更是守口如瓶,脸比矿井洞口还要阴森。民事代表起先待在塔楼里,拿着架子,等着那陌生人先来拜访,但居民们很快便惊奇地看到他白跑了两趟“金海鸥”,而且晚上还微开着窗户,寻机向那位旅行者致意。长舌妇们由此推断,那人已使民事代表大人了解了自己的显赫身份。她们弄错了。陌生人派出的一个信使来到民事代表处,办理通行证事宜,民事代表因而注意到证件的绿漆大封印上有两只交叉着的象征法律之手,托着一件白鼬皮大氅,上有一伯爵冠,饰有盾形纹章,周围坠着大象骑士团和丹布罗格骑士团的勋章链。民事代表一看便全明白了。他一直强烈地企盼着从首相府获得特隆赫姆地区高级民事代表的职位,但他失去了机会,因为这位高贵的陌生人不愿接见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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