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午后不久的强烈暑热中,长凳、桥和树干(事实上是除了网球场之外的所有一切)都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在变干,很快,我最初的灵感已经所剩无几了。虽然那明亮的缝隙已经闭合,我仍固执地继续创作。我的工具碰巧是俄语,但其实也不妨是乌克兰语,或基础英语,或沃拉卜克语。我在那些日子里创作的那种诗歌只不过是我做出的还活着、经受着或已经经受过了人的某种强烈感情的表示。与其说它是个艺术现象,不如说是个指明方向的现象,因此可以比做路边岩石上画的条纹或一堆标志山路的柱子形石堆。
不过,从某种意义上说,一切诗歌都是和位置有关的:试图表明一个人就被意识所接受的宇宙而言的位置,是一种亘古及今的强烈欲望。意识之臂向外探伸摸索,越长越好。阿波罗身体自然的一部分是触角而非翅膀。维维安·布拉德马克,我的一个研究哲学的朋友,在晚年常常说,科学家看到空间中一点上发生的一切,而诗人则感受到时间中的一点上发生的一切。他陷入沉思之中,用魔杖般的铅笔轻轻叩击膝盖,而在这同一瞬间,一辆汽车(纽约州的牌照)在路上开过,一个小孩砰地关上邻家房子门廊的纱门,一个老人在土耳其斯坦一片雾蒙蒙的果园里打哈欠,一颗熔渣灰颜色的沙粒在金星上被风吹得翻滚着,格勒诺布尔的一位叫雅克·希尔斯的博士戴上了阅读用眼镜,无数这类琐事在发生着——所有这一切都在形成事件的瞬间的和透明的有机体结构,而诗人(坐在纽约州伊萨卡的一把草坪椅上)则是这一切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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