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也速该夫人去了斡嫩河边,捧着圆圆的肚皮晒太阳,偶然想起了赤列都,蔑尔乞人赤列都,他的脸像蒙了一团雾,看不清眉眼,名字也生疏了,半天只记起了一个消失在泪光中的背影,模模糊糊的。不知道这个人现在在哪儿,也许正和另外一个叫诃额伦的女人在一起,这个诃额伦不是她,她不认识。
当众多的蔑尔乞首领们发疯似的蹿上马背,抽出刀,脱脱揪住了他们的缰绳,说,你们不要急,赤列都是我的弟弟我还没急呢,我要为我的兄弟想也要为咱们蔑尔乞人想,我们要报仇,但今天不行,也速该夺了赤列都的妻子,他知道他得罪了咱们,不会没有防备。你们别忘了,咱们自己的背后还有塔塔尔人呢。就这样,脱脱说服了众人,他说服了众人但说服不了他的亲生兄弟。他看到,从那天起,赤列都变了,两腮塌了,眼窝深陷,成了一张死脸,可怜的赤列都,他不会笑了。
脱脱听说,赤列都只想着那个名叫诃额伦的女人,天天揣着她的背心,睡觉时放在枕边,从不碰别的女人。脱脱乐了,对自己心爱的畏兀儿舞女说:“去,让我的兄弟笑出来,笑不了就哭。反正你有办法。”
晚上,脱脱点了堆篝火,烤了只绵羊羔,自己坐在赤列都帐门外,下令不准别人靠近。
月亮缺了一块,像被狗咬了,钻进云层不肯出来。不出来就不出来吧。羊肉地冒油,很嫩,搁进嘴里就化了;酒不错,只是毡包里没一点动静。脱脱不急,他想,他要是去打乞颜部,说不定反被塔塔尔人抄了后路,没报了仇倒丢了命,那样就太不划算了,他希望塔塔尔人吃了乞颜部,剩下的骨头再由他去啃。他恨也速该,更怕塔塔尔人。感谢上天,毡包里总算有动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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