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我坐在我的私人诊室里心无旁骛地看病的日子并没有维持多久,几个月后,也就是1938年3月,希特勒的军队进驻奥地利。那个政治上风云变幻的夜晚,我正在替我的同事做一个题为“焦虑不安是一种时代现象”的演讲,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突然,大门被撞开,一名纳粹冲锋队队员全副武装地站在门口——他也许是许士尼格[1]派来的?我心想。很显然,这名冲锋队队员是来捣乱的,他想迫使我中断演讲。
我对自己说:一切都有可能!继续讲下去,让他忘记自己是来这儿干什么的!要转移他的注意力!于是我盯着他的脸,一直说个不停。他站在那里呆若木鸡,直到半个小时之后我的演讲结束才缓过神来,这真是我的一生中一场雄辩风生的精彩演出!
我匆忙往家赶,布拉特大街上已经站满了欢呼雀跃、摇旗呐喊的游行人群。回到家,我看到母亲在哭泣,广播里许士尼格正在向民众发表告别演说,一股不可名状的悲伤氛围弥漫开来。
说起我的演说才能,我又想起一件事:几年之后,我已是维也纳总医院神经科主任了,有一次我请同事们来家里吃饭,席间我妻子坚持把我的一位同事灌醉,目的仅仅是想从他嘴里知道大家给我起了什么外号。最后他终于说漏了嘴,告诉我们大家私下里喊我“疯子戈培尔”。我和妻子都觉得这个外号不错,上帝送给每一种动物一样御敌武器,像爪子、犄角、刺、毒汁之类的,而他送给我的就是演说才能。每当我结束演讲,进入自由讨论环节,我就变得很难对付。那些攻击我的人,听了我的回答后就笑不出来了——他转而成了观众嘲笑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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