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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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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芙蓉看一眼老人家,不忍再发问。倒是老太婆自道,“孩子的爹已酉年出去做生意,到今年四个年头,一次也没回。开始还有信和钱寄回来,后来就没音了,孩子娘在家守了一年多,守不住,说出去寻他爸,一去也不见回来,留了三个年幼的孩子在家里,全凭我一人拉扯。”

“之后再没有寻过吗?”

“寻啊,港内凡有熟识的乡邻出门的,都求着别人打听,也托了亲戚专程出去找,都没有音讯,外面世道这么乱,这么些年了,也不知他们是死是活……”老太婆说着,不觉伤心起来。

外面有人端着苯子过来打稀饭,没见着人,放声喊着,老太婆连连打起精神,擦了把眼泪,边应着,边往外跑去。

小院里静下来,二人亦没了食欲,默然地坐在那里。

“满世界都是寻找,大家都在找与被找中悲伤和焦虑,谁也不能安宁。”良久,李衍齐淡淡道。

“最好不要分开,怎么也不分开。”芙蓉低着头,似在宣告某种誓言。

他忽然笑了,“发生这么多事,哪一件是我们能掌控的。就像,我今天能跟你,坐在这树下吃这些粥。”他用调羹搅动碗里的粥,吃下一口。

“嗯,很好吃!”他咀嚼着回味片刻,连续吃起来。

“有那么好吃?”她亦开心起来,送一口到嘴里。

“真的很不错!”她由衷叹道。

“所以,人生有意外的悲伤,亦有意外的惊喜……”说这话时,他看她一眼,低下头去吃碗里的粥,脸上的笑容独自散开。

她咀嚼着口中的食物,内心回放着他刚刚的话,静静地看着他,‘他就这样坐在她对面,像所有普通的人家一样,男人与女人清早起来,一起吃饭,然后各忙各的事务,晚上再归于同一个巢穴,迎接下一个黎明……’她倏地笑了。

‘将来他们是否有一天,也能将这样的场景恒定化?不能想,多辄的岁月中,有眼前,便是幸福!’

她想起在‘鬼聚垭’第一次与他交峰,仿佛从那时候起,他们之间,便注定有下文。不过数月,他们便如此熟悉,如果靠近。

“你是怎么到这里的?”她犹豫着,轻声问他。

他抬起头,轻舒一口气,温柔地看向她,久久未说话。‘她终于问起他的过去,这是他一直想找的入口。可是,从何向她说起呢?’他望向头顶广袤的苍穹,过往如黑白胶片在心底重重掠过。

“我出生在天津,因为爷爷的职务,我的家庭一直深受外界关注。我自小生活在家中的独立王国,少与外界联系,我的整个童年和少年都是与母亲在一起,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十多岁时,为让我见识更广阔的世界,母亲冒着国内连年的动乱,说服爷爷和父亲,送我去英国念书,日本侵华时我从彼国回来,未听家人的劝阻,投身入伍。

这一战就是七年,我看着战争给我们的国土带来的巨大毁灭,生命在炮火中不如一只草芥,随处可见的尸体和血,空气中除了宵烟便是尸臭,炮火轰鸣另人集体耳鸣,前一刻还与你同蹲战壕的人,下一刻便尸骨无存,失去的巩惧,每一刻都箍紧着你的神经。我厌恶战争,唯一的寄望便是此战之后中华大地可以远离战火,国泰民安。结果,日战刚刚结束,我们自己又急于相煎。

这个国家像中了战争的毒,要不断地打,才能存活。

此前是国与国之间的战争,我们被侵略,奋起反击,目标是和平与生存,可现在呢,现在是权力组织之间的相互争斗,为了统治欲望,谁也不想给这片土地喘息的机会。

日战后我回到上海与父母团聚,其时我家已迁至上海,我的归来另全家沉浸在空前的喜悦中。不多久即传国共两党不和,之后我被调再次出征。我自认两党终属一家,彼此分歧绝不必用战争解决,于是消极拖延,期待双方和解。和解最终无望,双方的战火仍是燃起,我厌极这场战争,虽被强行召回伍中,却一心怠慢求退。多番周折,退出无望,我便伺机逃离。逃离过程中始终无法摆脱追捕,直至……”

日期:2014-09-05 00:03:55

说至此处,他看了看芙蓉,略略停顿,“直至在‘鬼聚垭’的山洞里,逃过一劫。”

晨风吹动墙角一冬未扫的枯叶,她第一次,这样热切又直面地看着他,静静地聆听,透析着他脸上的毛孔与仁中两旁浅浅的胡须,艳阳欲出的霁光,染亮他面孔上细微的绒毛,她这样把他身上所有的共性与个性一一存入脑海里,终生难再忘记。

潇源田在胡金阁处的借债已经从30万元升至260万元,他已不可自控,完全迷失了方向。离开了赌场,他便满心沮丧,浑身乏力,哈欠连连如疾缠身,一入赌场,他立时生龙活虎,神情亢奋,不知疲倦。胡金阁眼瞅着源田的变化,思忖再不能把他借钱的数字扩大。最重要的,如今借钱,只可短借,不可放长,今日放出去的是一百元,明天可能只值50元,虽然利息也一翻再翻,但始终跑不过通账。

‘潇源田这笔钱,该给他紧一紧了’,胡金阁暗忖着,一面安排瘸子和小五催潇源田速速把借贷还上。

潇源田正在赌兴上,对瘸子和小五催款,十分不耐烦,反斥他们道:“当初不是你们找着我借钱,我也不会借,如今借了没几天,你们又猴急地催,做不起生意就不做嘛!”

“行啊,小子,有你的……”瘸子和小五气不打一处来,“几日不见,人越来越穷酸,脾气到是节节高涨。”俩人也不与他理论,回去将他原话回复给胡金阁。胡金阁眯着眼,冷冷地哼一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看来,我得着人上‘银盛料行’去一趟了。”

潇银庚最近老觉得眼里不舒服,原本就只有一只眼可用,这一只眼近来也总是犯模糊,有时干脆看不清东西,这两日尤是跳得历害,只引得他全天不断地拍眼皮。

胡金阁的人来到店里,潇银庚仍在为他的眼跳烦恼。见有人来,以为是顾客,边拍着眼角连迎上去招呼。对方一溜儿的进全了,他才看清楚,‘嘿,这可不像来买东西的!’一行来了三人,后两者皆是五大三粗,冷脸横腰杵在店门口,也不言语。潇银庚一看这架势,心里就烦,“奶奶的,我退出江湖这么多年,怎么还有这些孙子辈们惦记我!”

那三人听他骂,也不生气,领头的那一位不慌不忙走上来,“潇银庚,你想见孙子,也得先把儿子调教好再说。我们今日来,是知会你一件事,你儿子欠我们胡哥的钱,欠得太久了,该还了!”

“什么胡哥乱哥,谁欠你们钱?”

“呵,先别忙着跳,谁欠的,看看东西就知道。”那人说着,拿出一沓借据,递到潇银庚跟前,他眼睛又一次晕晕地冒星花,接过那沓东西,使劲地揉了揉眼,看清了潇源田的字迹,确定是他写的借据,一共六张,260万!潇银庚脚下一个跄跟,差点摔倒,倒退了两步,卯力稳住身子,“不可能,他哪敢借这么多钱,他借这么多钱干什么?”

“具体情况你好好问问你儿子,赌场里面借钱,260万,只是小数字。”他将借据从潇银庚手上抽回去,慢条斯理道。潇银庚愣着,一时缓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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