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无痕一笑道：“不必忙，咱们边喝边谈。”

过了一时，酒菜上齐，四人便齐举杯。酒过三巡，水无痕道：“正风，此次请你前来，有事相求。”

丁正风道：“水公子只管说。”

日期：2012-02-28 08:02:55

水无痕便问道：“你在太阴庄中住过，对太阴庄中布局可熟悉？”

丁正风道：“确是住过些日子。阴九龄虽未说不能在庄中闲走，只是我总觉不妥，故而对庄中也不很了解。我在二门内居住，也曾去过些地方。”

水无痕点点头，道：“太阴庄少有人进，我那里有一张太阴庄布局图，却不甚全，改日请你去再作补充。”

丁正风便道：“今日便行。”

水无痕一笑道：“也不必忙。还有一事，要向你请教。你与阴九龄交过手？”

丁正风点一点头。水无痕道：“已有很多年，没有人见过阴九龄出手。我想问一问你，与他交手，是何感受？”

丁正风闻言，便细细去想，缓缓说道：“与阴九龄交手，什么招式都没有用。”

长孙宏听了，不由看一眼水无痕。丁正风又道：“有力也全然使不上。我那时攻了四十多招，竟碰不到他。”

长孙宏看着丁正风，欲言又止。水无痕道：“你也曾与我交手，可有何不同？”

长孙宏略显惊讶，丁正风却全不在意，只道：“我那时与阴九龄交手之后，阴九龄也曾问我，水公子武功与他相比如何。”

水无痕点一点头，问道：“你怎么说？”

丁正风道：“有相似之处，却又有不同之处。”

长孙宏便问道：“有何不同？谁更高些？”

丁正风道：“有何不同，说不出来。谁更高些，也不好说。”

长孙宏不由沉默，又道：“丁大侠与阴九龄比武之时，武功与无痕交手之时相较，可有长进？”

丁正风道：“应当长进不少。在此之前，我还曾凭天罡刀法杀了九命骷髅古余音。”

长孙宏一听，面有愁色。沈琛却道：“千寻之潭，试以小石，深不可测；试以大石，亦深不可测。”

长孙宏点一点头，看着丁正风，欲言又止。丁正风看着水无痕，也略有些犹豫。水无痕一笑道：“正风，过一时，我二人再切磋一下武功，可好？”

丁正风道：“求之不得，我也正这么想。什么时候？”

水无痕一笑道：“可也是今日便行？”

丁正风不由也一笑道：“水公子说得是。”

水无痕道：“若伤无妨，今日也可。”

长孙宏道：“郊外人少，可去那里比试。我与沈公子还有他事，便不去了。”

丁正风便道：“二位公子自便。”

却见水无痕微微一笑。丁正风心中一动，又问长孙宏道：“长孙公子可是想回避？”

长孙宏闻言，略一犹豫，点一点头。丁正风道：“那倒不必。我也正想请二们公子多多指点。”

长孙宏闻言，叹道：“丁大侠跟随余鬼多年，又在江湖中历尽艰辛，却仍能如此磊落，实令区区钦佩。”

丁正风道：“长孙公子过奖了。我也只求问心无愧罢了。”

水无痕却道：“正风，只是不要轻易找人较量武功。虽是白道中人，也会将颜面看得极重。”

丁正风心中感激，道：“多谢水公子。”

水无痕一笑道：“叫我无痕吧。”

一时饭毕，丁正风便道：“水公子，我们去哪里切磋？”

水无痕道：“仍去郊外吧。略走一走，正可消食，亦可看看郊外景色。”

长孙宏笑道：“正是如此，难得浮生半日闲。”

四人便离了窥天楼，同去郊外。郊外树木葱郁，满眼绿色。阳光灿烂，天气正新。长孙宏道：“看此景色，心中也觉一畅。”沈琛也道：“正是如此。”

四人边看边走，边走边聊，倒也悠然。正行之间，沈琛忽停住脚步，看着路边一处荷塘，久久不语。

三人见状停下，长孙宏看一看沈琛神色，问道：“沈公子，怎么了？”

沈琛叹道：“此间景色，颇似家乡。”说完竟泫然泪下。

丁正风未想到沈琛也会如此，一时无语。长孙宏便劝道：“灭掉太阴，便可重返家乡，沈公子不必伤感。”

沈琛却道：“只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也不知可能等到那时。”

说完轻叹口气，便转身又自向前去。

长孙宏轻叹口气，低声道：“同是离乡之人，沈公子这般，反不如梁大侠快活。智者多忧，确也如此。”

水无痕一笑道：“虽是智者，也不必如此。”说完继续前行，长孙宏与丁正风一同跟上。四人又走一时，到一林中，林中却有一开阔之地，水无痕问丁正风道：“正风，此处如何？”

丁正风看一看，点一点头，道：“不错，便在此处比吧。”

说完自走到一边，将天罡刀拔出。水无痕走到对面，也拔出长剑。丁正风道：“水公子，小心了。”

水无痕一笑，道：“手下不要留情，只有如此，才知究竟。”

丁正风点一点头，挥刀扑上。水无痕却不出剑，只是闪躲。丁正风攻了四十余招，也沾不到水无痕半点。丁正风的一招一式，都如打进水中。水如虚空，全无痕迹。水又是水，常在身边。

丁正风忽然明白水无痕与阴九龄武功最大的不同。

日期：2012-02-29 07:45:52

在那一片无尽后面，是水无痕温暖的眼神。

丁正风心中湿润，忙收了刀。水无痕也收了剑，看着丁正风道：“正风武功大有长进。”

长孙宏在一旁问道：“如何？有何不同？谁的武功更高？”

丁正风点头道：“高低并不知道，我却已明白有何不同。与阴九龄交手，感到的是无情；与无痕交手，感到的是关切。”

水无痕闻言，微微一笑。丁正风叹道：“无痕，这样的剑法，你是如何练成的？”

水无痕一笑道：“我只是凭两本书。”

丁正风又问道：“不知是什么剑谱，这么厉害。”

水无痕笑道：“不是剑谱。一本是《孙子兵法》，中间有如此几句：‘夫兵形像水，水之形，避高而趋下；兵之形，避实而就虚。水因地而制流，兵因敌而制胜。故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

丁正风点头道：“与剑法确有相通之处。那另一本是什么？”

水无痕道：“另一本是《道德经》，里面也有几句，更为重要：‘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丁正风听了，心中感慨，一时无言。

长孙宏笑道：“以往学诗，古人尝言：‘功夫在诗外。’习剑也是如此，功夫也在剑外。”

丁正风叹道：“不知何时我才能练到这样境界。”

长孙宏道：“我之习剑，本早于无痕。今剑境竟远远不如，可知此境，非下功夫便能得到，可遇而不可求。”

水无痕一笑道：“可求而不可强求。”

丁正风点一点头，却觉此话甚是熟悉。想了一想，便道：“上官昭上官先生也曾这么说过，水公子可见过上官先生？”

水无痕一笑道：“并未见过，只是道理原本如此。”

丁正风方才明白。却又看一眼水无痕，水无痕问道：“正风，可是有话要说？”

丁正风略一犹豫，问道：“阴九龄说，他想一统江湖，是求江湖太平。”

此言一出，长孙宏与沈琛都感吃惊。丁正风接着说道：“阴九龄说，江湖纷争不断，便是由于江湖门派众多。必须要有一人，统治众人，江湖才能太平。”

长孙宏道：“只是找个借口罢了。”

水无痕问丁正风道：“正风，你如何看？”

丁正风道：“我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