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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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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什么话呢?想起他老在哭穷,我有点慌张,我可没有炫富的意思,我的家境算不上好,大学时期每个月家里给三百的生活费,我也得靠着学校每个月七十块的师范生补助和家教收入来维持一个普通的大学女生的日常开支以及我给自己印个人文集的费用——那是我从牙缝里省出来的个人文集,大学里印过几次,为了存钱,我曾经馒头就着开水地吃上一两个星期。我连忙说:“我哥没有钱啊!都是给了首付,供的房子,我哥初中毕业就出来工作,已经工作十几年了,孩子都四岁了,才存了钱买的房子。”

肖杨说:“首付钱也不少啊!能存得起钱也不错啊。你哥那么好,孩子都四岁了,现在没有房子,都没有女人嫁。”

我想说我又不是这样的女人,话到嘴边,却露骨得说不出口来。我沉默了一下,还是说:“不是所有女人都要求男人要有房子啊,现在房价那么贵,买不起房子很正常啊。”

“哦呵!”他叫了一声,没再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到了展场——其实就是菊城的一个大公园,我们把摩托车停在了公园外面,沿着公园的小路往里走。张港说,得一路走到最里面才能看到菊花。

我们路过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树上挂满了红灯笼,王帆张开手臂跑到了树下:“妞,我要在树下拍一张照片!”

“好咧!”我一边应着,一边掏出相机。

王帆又喊:“肖杨,过来,我和你一起拍!”

肖杨摇着手:“不拍啦!我不好看啊!”

王帆说:“你大方点行不行?我还没和你拍过照片啊!”

肖杨只得叽叽咕咕地走到了树下,王帆又说:“等下拍完了你再和林湘一起拍。”

我心里跳了一下,我也要和他拍吗?王帆瞎安排什么?他愿意和我拍吗?我也没有和他一起拍过合照,我当然也希望能有一张这样的照片,就是留个纪念,也是好的。可是,心里越是这么想着,被王帆说中了,就越觉得心虚。

我掩饰着自己的心虚,叫道:“准备好了吗?”我随手按下快门,回放了照片一看,王帆半个身子躲到了肖杨身后,笑得很灿烂,肖杨双手抱胸,弯背缩肩地站着,表情呆滞,看起来傻傻的,我摇了摇头,说:“你们摆的啥Pose?一个躲躲藏藏的,一个像只小老鼠!”

肖杨和王帆伸过头来一看,王帆笑喷了,肖杨皱着眉摇头说:“唉……都说不拍啦!”

“不是啦!”我说,“你就是姿势没摆好,挺直腰就很帅了,你酷一点拍照好看。”

“再拍一张!”王帆拉了肖杨一把。

我又拍下了一张,这次王帆侧身站着,肖杨还是双手抱胸,但腰挺直了。我说:“这次好看了,不像小老鼠了。”

他嘿嘿笑着。

王帆说:“来,我给你们拍一张,快过去!”

我看了肖杨一眼,他没说好。要是我屁颠屁颠地跑过去,他会不会又说不拍了?我已经被他拒绝过一次了,我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可不想在拍照这样的小事上也被拒绝。我决绝地摇头说:“不了,我不想拍。”

“不拍吗?”王帆说。

“不拍。”我收起相机,把他俩晾在一边,扭头追上了等在前头的张港。

不拍就不拍,谁稀罕呢,人家又没说要和我合照,我干嘛往人家身上粘……我也恨自己老是不争气,心里这样嘀咕着,可是心底还明明就真稀罕着。但是,就是这辈子也不能和他拍上一张照片,我也不会主动去求他。遗憾就遗憾吧,难受就难受吧,总比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他看轻好。

“怎么啦?”王帆追上来,问。

我给她一个微笑,说:“没什么啊,刚刚那里不漂亮,拍了不好看。”我指着刚走到的一个用菊花搭成的小花园,说:“拍这里啊,我们来看菊花,当然要拍菊花了。来,过去,姐姐给你拍一张。”

给王帆拍完,我又让她给我拍一张,照片里,站在菊花堆前的我抿着唇,皮笑肉不笑的。

肖杨和张港已经走到前面去了,我们赶紧往上赶着。

往前走,渐渐时不时地看见以菊花为主题的景点,仿着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意境,篱笆草庐,各色各样的菊花团簇。我在其中一顶草庐前留了影,这张照片倒是笑开了,只是夜太黑,显得面目模糊。

路过公园的健身广场,广场上灯火通明,喇叭广播着节奏强烈的舞曲,有年老年轻各色男女正在场上跳健身操,也有踩着轮滑、滑板的孩子四处溜达,好不热闹。

“脚痒了吧?”我问王帆,大学时期,踩着轮滑的王帆是学校的风云人物。

她露齿一笑:“是啊,早知道把轮滑鞋也带上了。要不,我们下去跳舞吧。”

“我不要……很丑耶,像个阿妈桑一样……”我叫道。前几年,村里也早晚在篮球场上组织人们跳健身舞,去的大多是我妈这一辈的中年妇女,她们玩儿的不亦乐乎,还时不时地订做了服装,撑一把太极扇或者一把红扑扑的不知道什么扇到镇上巡演。我是很支持我妈参加这类活动的,一听到这些土得掉渣的舞曲,我就觉得该是我妈上场的时候了。

王帆说:“不会啊,你看,很多年轻女孩子也在场上跳啊。”

我看了一眼,确实不少年轻男女,我又说:“我不会跳舞啊……”这次说的,可是大实话了。大学时陪着舍友选修过一门健身操课程,虽然成绩也不差,但一学期下来也就学了一支舞,而且已经忘得七七八八了。我自认没有舞蹈的天分。

“瞧你,很简单的啊!张老师,陪我下去跳舞吧!”她放弃了拉我下场的努力,肖杨也是不叫的,叫也白叫。

张港一口应了下来,两人乐呼呼地跑下场,没两下子,就跟上了节奏。

“天才啊,这两人,这么快就学会了。”肖杨坐在看台台阶上抽烟,我这话,我自己也不知道是对他说的,还是自言自语的。我掏出相机,伸长镜头拍他们在场上的舞姿,机子夜拍功能不好,也太暗,拍得不清不楚的,人影重重,王帆的身影还可以辨认,张港一件黑皮衣加一条黑色运动裤,混在黑夜里,几乎看不出人在哪里。

肖杨说:“你别看张老师不声不响的,他很厉害的,都有车有房了。”

这小样儿,原来还在纠结这话题,这么老羡慕着别人,有什么意思呢?我说:“那你怎么也不看看人家年纪也可以当你爸啦?人家夫妻俩年轻时吃了多少苦头你又知道不?”

“现在也很好啊!”他抽了一口烟,缩了缩肩膀。

“怎么老缩肩膀啊你,很冷吗?”

“还好啊。”

“等下回去,叫张老师借一件衣服给你穿吧,今天晚上有冷空气,会着凉的。”

他晃着头说:“不用啊,不冷啊。”

“不冷你伸直腰啊,像只小老鼠一样缩着不帅了。”我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脊背。

“别搞啦!”他摇了一下身子,说。

我缩回手,不再理他了。他还是很介意我喜欢他这件事儿,王帆和他拍照的时候,对他又拉又拽,也没听他说一个“不”字,我碰他一下,他就觉得我长刺儿了。不碰就不碰,他还真当他身上贴金子了,我揩一下能揩掉一层金箔。

我往外移了移,坐得离他远远的,我们相互都不瞅不睬,直到王帆和张港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

“很热啊,跳几下就出汗了!”王帆叫着。

“赶紧走吧,走着就凉快了。”我催促着他们走,生怕他们坐凉快了,再下去跳一场,又让我独个儿对着那冰块。我是个话匣子,怕自己憋不住又要惹他说话,自讨没趣。

再往前走,就进入菊花展的主场了,沿着一条搭建的近两三百米长的长廊走,廊边全是一整排的花架,上面摆满了不同品种的菊花,每盘花上都插一个牌子,标注类别、品种名称和送展单位。我拍了一盘白色花瓣儿张牙舞爪地朝下垂着的,不知道是展期太长快要凋谢了,还是本来就长这个样子,牌子上写着名称叫“绿朝云”,用王帆的话说,“丑得很特别”。还拍了几盘同样看起来奇形怪状的,因为没留意把牌子拍下来,都忘记叫的什么了。

“这两人跑那么快,看什么菊花啊?”王帆说。

肖杨和张港一个劲地朝前面走着,一丝停留的意思都没有。我举起相机,拍他们的背影,两人穿着一黑一白,一高一矮,一胖一瘦,我常常觉得他们站一起很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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