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年初一那个短暂的电话后,肖杨又在我的世界里销声匿迹了。我不想胡思乱想,真的不想,但是如果他爱我,他为什么吝于给我一条信息,一个电话?事实上,他也从来没有说过爱我。我知道,一个人的认真,无论如何换不来两个人的幸福。小样,不管你有什么样的苦衷,让我知道,你心里有我,一点点就好。我需要一点力量才能走下去。
现在是年初四,从亲戚家里回来,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还有四个钟头不到就是年初五——我的生日。他会记得吗?
我很早就进了房间,我躺在床上,但没有睡着,我在等着凌晨。我的生日要到了,让我任性一次吧,过了12点,我要给他打个电话,我就想听听他的声音。25岁的生日,我不要生日蛋糕,不要生日礼物,甚至不需要其他人记得这个日子——除了他,让我听听他的声音,这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我艰难地数着时间一秒秒地从指间滑走,手机的时钟显示一归零,我就马上拨通了他的号码。彩铃还是那首《回家的路》,他不在,我连心在哪里都找不到了。
“喂?”他接电话了。
“是我了。”
“干嘛啊?这么晚,怎么还不睡啊?”
“今天我生日。”
“你生日了吗?你生日不是年初五吗?”
听见他的话,我轻轻地笑了一下。他记得的,他知道年初五是我的生日。我说:“过十二点了,现在开始是我的生日了。”
“哦,这样啊……”我听见他拿下了电话,有个女人在叫他吃饭,他应了一下,又拿起话筒对我说:“我在亲戚家里啊!我等下给你电话,好不好?”
几点了,这时间吃饭?我没说我的疑惑,我只说好。他就把电话挂断了。
我能说不好吗?他记得我的生日,我应该感到高兴。但是他说他要给我电话,他真的会打回来吗?
我侧躺在床上,一滴泪顺着眼角滑下。我为什么哭了?我怎么那么没用,不是应该高高兴兴才对吗?我等着吧,他说他会打回来的,我应该相信他,连这么一点小事我都不敢相信,我还怎么敢爱?
我等着,等困了,迷迷糊糊地合上了眼睛。电话响起的时候,我吓了一跳,我几乎是从床上跳起来的,我抓过手机一看,已经凌晨3点多了,正是肖杨打来的电话。
“生、日、快、乐,生日快乐!”电话一接通,他就连说了两声。
他的声音听起来不太清醒,我问他:“你怎么啦?”
“没事啊!我喝酒了。”
“怎么喝酒了?”我怕他又犯头疼了。
“高兴啊!也没喝多少啊!”
我禁不住哭了,眼泪滑落在脸颊上,我赶紧把泪水擦去,怕他听出来我的异样,我说:“小样,我想你了。”就算是我的任性吧,平日里我不敢说的话,今天让我浅浅地说一下,我想告诉他,我想他。
“想什么啊!我就这么一个人咯!”
“你想我吗?”告诉我,你也会想我吧。
“哎,不说啦,有人在啊。”
“你说你想我。”我哽咽了,鼻音重了起来。
“不说啦不说啦,我挂了啊!”
“你说你想我。”我还是坚持着。
“唉,我现在想你了!”话音刚落,电话挂断了。
我拿着手机,轻轻地哭了起来。我想他,我想他深邃的眉目,想他瘦削的脸,想他粗糙的手,想他结实的胸膛,想他说话时大大咧咧的肢体动作,想他满嘴的粗口,想他工作时的专注,想他在球场上奔跑时的凶猛……我想他想得好苦,心隐隐地绞痛着,一点一点地痛着。
日期:2011-10-17 23:44:50
53
过了今天,我年满二十五岁。没有哪一年的生日像今天这样,如此渴望着一个人,希望他陪在我身边。我爬起床,形容枯槁,我知道我等不到,连一通电话,他也如此吝啬,又怎么会在我需要他的时候,来到我身边。如此的等待毫无意义,我是为了什么非等他不可?
我二十五岁了,是一个正当大好年华的成年女子,我应该在我最好的年华里,遇上一个愿意把我捧在掌心的男子,对着他趾高气扬,发脾气撒娇,享受他的宠爱。
我二十五岁了,是一个适合在这个独立年代里生存的具有独立思想和独立经济能力的女人,我应该很理智地明白爱情不是我的一切,我可以追求更多的生活情趣,可以写一部一直未成形的长篇小说,可以并应该创立自己的事业,然后骄傲而优雅地活着。
我二十五岁了,是一个在乡村习俗里早应出嫁生儿育女的老女人,我应该抓紧青春的尾巴,赶紧找一个愿意娶我让我完成生儿育女天职的男人,生个小娃娃,过老一辈所说的每个女人都必须过的生活。
无论如何,我二十五岁了,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我都找不到我继续为了他如此委曲求全的理由。我琢磨得如此明明白白,但心里就是无法做一个决断。
我舍不得他,我必须见他一次的。
当然我今天是等不到他的。我等到了几条祝福的短讯,程昕的、王帆的、张生的、吴昊的,还有老谈的,我还等到了乐瑶的电话。
乐瑶高涨的兴致与我低沉的话语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她嗅出来我的失落,她说:“怎么,他没给你打电话?”
“打了。”我说。
“他不回来陪你过生日啊?”
我心里再埋怨他,我还是不愿意对着乐瑶数落他的不是,我自觉地为他寻着开脱的借口:“怎么可能回来呢,很远啊。他一年回家就那么一次,总不能没过几天就跑回来的。”
“远什么,你们不是过几天就要上班了嘛!早一两天回来有什么关系……”话没说完,她生生地截断了,话锋一转,说:“也没关系啊,他不在更好,我还怕你没时间过来我家玩呢!”
我说:“你家啊?我不来了吧,不想坐车,累。”
乐瑶说她给我准备好了生日礼物,还要请我去吃生日大餐,死磨烂磨的,我只好答应过去一趟。我收拾了一番,换了一件白羊羔毛翻领的红色毛呢短大衣,紧身牛仔裤搭咖啡色的长靴,脖子怕冷,又围了一条紫色的丝质长围巾。自从拥有了这面装在柜门里的全身镜后,我实在憋闷得慌的时候,便拉开柜门站在镜子前看自己,我不喜欢穿家居服挽着长发带着笨重的墨绿色胶框眼镜的我,脸本来就小小的,架上眼镜几乎找不到眼睛了。家居服就是在睡衣外套穿旧了的大衣,我妈从小教育我们要勤俭节约,高中时穿过的冬衣也一直没舍得丢,高中时期的我迷恋嘻哈风格,喜欢穿比身子大几号的卫衣和裤管宽得可以抖出风来的裤子,对一个需要展示身段的二十五岁的女子来说,这些衣服自然是穿不出去了,就只能在家里套着。我开始在乎自己的外表了,开始相信人靠衣装,开始觉得自己只要换上一套好看的衣服,披散着一头长卷发,就可以漂亮得多。我在镜子前站立良久,看着一身新衣映衬着自己那还未老去的容颜,心稍稍地舒缓了一下:我就是二十五岁了,咋?我还是很年轻的。
我跨上包准备出门的时候,我妈给我塞上了一个红包。我知道这个红包不会很厚,但心里还是暖暖的。小时候家里的小孩欢聚一堂,为我操办生日会,看起来繁花似锦的,其实大伙儿都是为了自个寻乐,不独独是为了我的,就是换了别一个小孩碰上在这假期里生日,这生日会照样办得起来,谁是主角不重要。反倒是妈这二十年来没间断过的十块、二十块的红包是独独为了我的。小时候总觉得那么一个红包很是寒酸,那时候不懂事。
节日里车不好坐,每辆公车都像一管管灌满了的牙膏,一到站车门“啪嗒”一声弹开,便往外一点一点地挤出乘客。好不容易挤到车上,颠簸了一个钟头,才到了乐瑶家里。
她的兴奋有点过了,很有讨好我的嫌疑。我老实不客气地摊开掌心:“生日礼物呢?姐姐坐了一个多钟头的车子过来拿礼物,要是没有礼物我宰了你!”
“有有有!马上来!”乐瑶嚷嚷着,跑进房间里抱出了一只黄色心形绣着立体小熊头像的抱枕。
我绽开了笑容:“你不是拿自己的存货来糊弄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