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什么见啊？有什么好见？我不跟你说过吗？我叫你等我一年啊，你为什么不听？”

“我听，我听……”我握着电话，泣不成声。

“听了干嘛还吵？……”

电话里传来一通杂音，一个男人接过了电话：“喂，你好！我是肖杨的师兄。”

“嗯。”我擦了下眼泪，应了一声。

“对不起啊，我找肖杨过来了，能不能把肖杨借我一晚上啊？”

我不作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从来就不是我的，我有什么资格把他外借？就连见他一面，我也是在求他，卑微如此。

“能不能啊？”对方又问了一句。

“嗯。”我不知道我算不算是答应，“能”或“不能”，我都说不出口。

电话又回到了肖杨手里，他的语气缓和了些：“那就这样咯。”

我说：“你在哪里？我给你送过来吧。你出来门口拿一下好了。”不奢求见他，我就把礼物拿给他吧，我已经准备好了的，礼品店的售货员用粉色的彩纸包装了，我在上面贴了一个蝴蝶结，又买了一只精致的纸袋装着。我一心想着他收到这礼物的时候会是怎么乐呵乐呵的，根本就没想过结果会是这样。

他说：“那么晚你来什么啊？这里路灯都没一盏！你会来吗？”

“我可以问人。”我虽然从小生活在南水镇，但去过的村落还真不多，而且村子里都是绕来绕去的小路，迷路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可是，我不想就此罢休，一个村子里就一所小学，应该还是不难找的。

“唉……”他叹了一口气，顿了一下又说，“算了算了，师兄说一起出来，去哪儿啊？”

他已经说了他不出来了，我是真的想着要送过去的，绝没有装腔作势的意思，我不想让他觉得我是故意说要过去，借此逼着他出来，何况，这阵仗让我觉得好像他是被他师兄架着出来的，要多别扭有多别扭。我说：“不用了，我过去吧。”

“那么黑不认识路你怎么过啊？”

“那算了，不出来了。”

“你不说有东西给我吗？”

“扔掉算了……”我自暴自弃地说道，心里痛了一下，又哽咽起来。

“我说出来了你还吵是不是啊？我们电脑都关了！现在就走啊！”

我总是想着要不吵不闹安安静静地等他，但还是让他觉得闹心了。我只好答应下来。

日期：2011-10-20 23:24:43

56（2）

我们约在粥城旁的篮球场上见面，从我家走路过去，大概五分钟。我站在路灯下等他，不多久，他就开着车来了，后座上坐着他师兄——我曾见过的那一位，我还是不知道他的姓名。

师兄先给我打了个招呼：“嗨！”

我点了点头，半个身子躲到了灯柱后，心里尴尬万分，我说：“对不起，你们很忙吧？”

他说：“还行，就是传统项目的检查啊，你们学校做好了吧。”

我又点一下头：“做好了，今天加了一天的班。”

肖杨在一旁站着，默不作声。我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衣袖，心里很惶恐：“对不起。”

“啊。”他看我一眼，没说别的话。

师兄说：“你们聊聊啊！”他点了一支烟，走远了。

我们在看台上坐下来，我还是只会说对不起。

他不耐烦地说：“都说没什么啊。”

“你真的不生气吗？”

“不生。”

“不生气你为什么不笑？”

“不生气就要笑啊？”

我淡淡一笑：“你脸上的表情很可怕，我怕你骂我。”

“我没骂你啊，我向来都是这样啊。我这人就是这样子啊，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管你怎样，我都喜欢。以后我们会过得很好的。”我低下头，鼓起勇气表白着，这一整天，我尽在惹他生气，这都不是我的本意，我巴不得把我的心剖开来，让他看看，我到底有多爱他。

他没有接话。我们沉默着。我想拉起他的手，想靠到他的肩膀上，想抱一抱他，我看他一眼，又看了看不远处徘徊的师兄，要是他回应我一句，我也许就敢这么做了，但他偏偏不说话，我实在无法放下身段来，只好作罢。

我仰起头来，夜很静，今晚上，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打球，球场上的灯也没开，只有几位年轻的妈妈带着蹒跚学步的孩子，偶尔在球场上迈着细碎的步子走过。刚过元宵，天已渐渐地暖起来，不过，南方的天，总是还要再调皮几下的，绝不肯暖得这样轻易。不管如何，今晚气候挺舒适的，即使是我们这样沉静着，也不觉得空气就此僵住了，反而觉得宁静祥和。

我留意到他换上了一件褐色的格子衬衫，穿一条牛仔裤。我笑了：“我第一次见你穿牛仔裤。”

他说：“我有啊，很少穿。”

“还有这衬衫。放假的时候你回家了，我和王帆帮你把晾着的衣服收进去，在你的衣柜里看见这件衣服，还有一件粉色的衬衫，当时我们就讨论了很久，说这衣服看起来好丑，不知道你穿在身上会是什么样子。”

他卷了一下两边袖子，很孩子气地打量着自己。他一直都很在意别人讨论他的装束外表，尽管私底下生活得邋邋遢遢，衣着总还是收拾得很干净，他有点不满地说：“也不会丑啊！”

我双手托腮，点点头，哄着他：“是不丑，你穿挺好看。那件粉色的就有点奇怪了，你那么黑，穿粉色不好看。不要穿哦。”

他还是不满意，说：“也不丑啊，你们没见过我穿。”

我扬起了唇角。我们这样说话就好，轻松愉悦的，我喜欢这样的气氛。这时候送他礼物，最合适不过。为了不让我妈发现，出门的时候，我用一个塑料袋把礼品袋装起来了。

我把塑料袋剥下来，露出礼品袋，递给了他：“那，这送给你的。”

“这什么啊？”他打开袋子，往里看了一下。

“你可以拆开看一下。”

他依着我的话，撕破了包装纸，我很留心他的神情，可是，他脸上还是不露山水，我有点小失望，但总的来说，我还是感到快乐的，我总算把礼物送到他手上了，没想到送一份小小的礼物会如此周折。。

“杯子哦！”他说。

“嗯，你可以装水到运动场上喝，还可以泡茶。”

“谢谢哦！”他把杯子放回礼品袋，里面还有一小盒巧克力。

看见他把巧克力盒子捏了起来，不等他发问，我就说：“这是巧克力，你容易上火，不让你吃多了，一点点就好。”说这话的时候，我想起了小时候过春节，我妈带着我们兄妹到亲戚家里，每逢亲戚家的糖果盒里有巧克力，我妈也是这么嘱咐我们的，巧克力不许多吃，会上火。

他“哦”了一声，就礼品袋搁在了一旁。

我朝师兄的方向扬了一下下巴：“你师兄会不会很无聊？”我心里很过意不去，我们在这坐着，却把师兄晾在了一边。

“不会啊，他抽烟。”肖杨应道。

礼物送完了，虽然很舍不得他就这样离开，但我没忘记他马上就要回去了，是我死磨烂磨，他才答应出来一会儿的，我怕我如果贪心，想要更多，就会失去得更多。我压抑着心里的不舍，说：“你们要回去干活了吧？”

“是啊，很多资料啊，他们学校就让他一个人做。”

“需要我帮忙吗？我做很快的。”只要是他的事情，也就是我的事情了，他开口，我就在所不辞，何况我总为自己强要他出来而内疚着，浪费掉他们这许多时间，我是该补偿的。

但他摇了一下头：“不用啦，那个你做不了的，他们学校是搞武术的，我们要上网去搞一些材料，再改改。那我们走咯？”

我点了点头，他叫了师兄一声，两人骑上摩托车走了。我看着他一直走没影了，才心里惴惴地回头朝家的方向走去。

日期：2011-10-22 00:2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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