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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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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压抑我的悲伤,觉得很难受的时候,我就用玻璃碎片割我的手腕——那天摔碎的那只阔口杯,我捡了一块碎片,一直放在身边。其实我没想着要死了,我已经在他面前丢尽了脸面,如今,就是想死也没脸去死了。大概正是因为知道死不了吧,我才保留了那块玻璃片,不管我怎么用力刮扯,创口都不会太大,而痛在。每次拿着玻璃片刮过皮肤,都会留下触目惊心的痛,然后,似乎心就没那么痛了。手腕上布满一道道新的旧的血痕,像织了一张狰狞的网,血干了,结了痂,我就把它藏在护腕里。

我恨自己怎么胆子那么小,连死也不敢死。我也恨自己怎么就想到了死。

我还是得上班,生活没有任何改变,并且还将一直下去。我怕死,怕再也无法思想,怕见不到他;我也怕活,怕站在教坛前一眼望到头的感觉,怕见到他。我不知道我该干什么,不知道我该继续活着还是死去。

我常常一个人静坐不语,也许我在思考我们之间那不成形的爱,但我什么也想不明白。我就给苏桓打电话,好长时间,我没有和他通过电话,但是,我们几乎都挂在线上,他知道我的情况,只是不知道,我伤害了自己。我在和苏桓的通话里发泄,把能想到的好的不好的一股脑儿地说,说完了,心里还是空虚无比。

我问他,我是该活着还是该死去。

他说:“靠,你不是那么傻吧?”

我说,我觉得,我可能既不活着,也不死去,似乎我的身体再也不属于我自己了,我的精神陷入了一种无负重的奇怪的状态,我已经很久无法思考任何问题了,脑海里,除了他,还是他。

苏桓说:“听着,要好好活着。”

我不说好,也不说不好,我当然活着,只是不知道能不能算“好好”。

乐瑶说我必须放下这段让自己受尽了委屈的感情,放下一段感情最好的方法是尽快投入另一段感情。她这么说的时候,我想,是不是出于这样的原因,她才不断地换男朋友呢?又一个周五的晚上,她给我打了电话,她说要给我介绍男朋友。

“那男的是我一个朋友,人很好。做交警的。条件都不错,就是比你小一岁,我跟他提起过你,他对你印象很不错。”

“哦。”我应着。

“哦什么啊,你来见一下啊。不能就这样把自己关起来了,你才认识多少个男的?遇上一个,就把你的世界全毁了,你应该看一下,这世界上,比他好的男人多得是。阿城就是这样的男人。”

“好吧。”我说。我没有思考她的话——压根就思考不了,但我知道,肖杨好不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好我喜欢,他的不好,我也喜欢。我盲目得很。可是我不排斥去见另一个人,我也想确认一点,我是不是爱他到了非他不可的地步。另一方面,尽管难过,我依旧清醒,我知道我的抑郁越来越重了。从大学痴迷上写作后,我就一直定期在心理网站上做抑郁症评估,像预防职业病一样预防着。

第二天下午我就到了德镇,我在国贸大厦前等乐瑶,到了约定的时间,她还没有出现,她迟到了。她给我拨了电话:“我在车上,今天出去跟客人谈点事,谈晚了,快到国贸了。阿城已经来了,你看有没有见到他?你们先聊聊,记得要笑啊!”

听了她的话,我就咧嘴笑了,这女人有时说话很逗。

我挂掉电话四面张望了一下,马路对面一个灰色外套的高个子接触到我的视线,他的皮肤很白,眉目清秀,符合乐瑶的审美标准——乐瑶向我多次强调,赵一城长得很帅。

日期:2011-10-30 22:17:21

65(2)

他朝我走了过来:“你是……林湘?”

我点了一下头。

他说:“我是赵一城。”

“我知道,乐瑶跟我介绍过了。”

“她刚给我打电话,她说快到了,那,我们先走走,还是在这里等?”

“等她一起吧。”

他站到我侧面,和我一起看着过路的汽车。我感到他的视线落在我脸上,我却不想看他。

他问我:“听乐瑶说,你是语文老师?”

“嗯。”

“乐瑶说你是个才女,写很多文章。”

我微微一笑,其实我不喜欢这种恭维,回到Z城教书后,尤其不喜欢,这话让我怎么听怎么刺耳:我要是才女,我又何苦回来这里,何苦回到那个生我养我还将葬我的小村庄,何苦遇见那个让我爱在心里痛在心里的小样?但我不解释,出于礼貌,我说:“这不算什么。”

“你们当老师的都很多假期啊!”

接下来他是不是还要说到,真羡慕我们的工作有这么多假期?刚开始教书的时候,每次听到类似的言论,我总要辩驳一番,强调自己工作的高压和不为人知的大量,后来,说的次数多了,我就再也不说什么了。我像往常那般,点头说:“还好。”我开始厌烦与他的对话了,为什么他的每一句话,都让我觉得那么别扭?我真不应该来见他。

他毫不察觉我的不悦,继续说:“乐瑶说你们平时工作也很忙。”

乐瑶说这,乐瑶说那,他是不是不会别的措辞,找不到别的话题了?既然乐瑶都对他说过我那么多情况了,大概她也告诉过他,我不喜欢别人很无知地胡乱评论教师的工作,那么他为什么非要揪着这个话题不放呢?

我不想继续谈下去了,我随口问道:“你们呢,平时忙吗?”

“嗯……假期比较少,一般你们放假的时候,就是我们最忙的时候了,呵。”

如果这时候,我还没有看见乐瑶从对面马路的公交车上跳下来,也许我会不顾一切地选择离开。我叫了她一声,她迅速地跑了过来,她一边喘着气,一边说:“对不起啊,没想到搞到那么晚……你们都认识了吧。”

“嗯。”赵一城点了点头,“你们想去哪里呢?”

乐瑶说:“去小食街吃饭好不?”

赵一城随了乐瑶,我也没有意见。我们到了小食街一家饺子馆坐下,我看出来赵一城在我面前很拘谨,乐瑶来了,他倒是放松些了。乐瑶问着他一些两人上次别后的情况,我静静听着,没有插嘴。间或,他们也问我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他们问,我便说着,犹如考卷上的简单题,并不多言。

聊到六点多左右,乐瑶问道:“是时候走了吧?你们有什么地方想去呢?”

赵一城说:“要不要找个酒吧坐一坐?”

我们便坐上了一辆的士,车子转了几下,到了酒吧街。因为这些天一直没有休息好,我坐进车里,没一会儿就头晕起来,我合上眼睛,把头靠在了车窗上,觉得自己正做着的事情,很无聊。要是肖杨知道我来相亲了,他会怎么想?他还在乎我吗?他叫我去找别人,这话,是他说的,现在,我听他的话,我来找别人了。

我们进了酒吧,赵一城的一个同事没多久也到了,酒吧里灯光迷离涣散,我没看清他的面目,也不记得他的姓名,后来,我见到赵一城的一些同事时,怎么也认不出谁是那天晚上和我碰杯的那一个。

我们要了几瓶啤酒,摇了“大话骰”,我连连输了几杯酒,而且乐瑶输的,我也替她喝了——我惦记着她的身体,怕她没有恢复过来,不让她喝太多。

赵一城对我说了一句什么,我没听清楚,酒吧里的电子乐喧闹狂躁,震耳欲聋,他凑近我的耳朵,大声喊道:“你挺能喝啊!”

我仰头一笑。身体里有酒精,现在我可以把嘴巴笑得很开很开了,我很快乐了,是不是?我给他斟满酒,和他碰了一杯。酒可以拉近两个陌生人的距离,也许你不喜欢这个人,可是在酒桌上一碰杯,你们似乎就是朋友了。在希腊神话里,酒神狄俄倪索斯就是狂欢之神。

我们四个人,在大家的耳边吼话,吼的什么,我一点也不记得了,又或者,我是压根就没有听见。我的眼睛异常清晰起来,而听力衰退了,连他们说“走了”,我也没有听见,我只是看见他们都把酒杯搁下了,爬下了高脚凳,我才知道这是走了,我跟着跳下了凳子,跟在他们身后走。

门外的气息不那么浑浊,人清醒了些,但擎着路灯的冷清的马路还是微微失去了平衡。

赵一城说要找一辆的士先送我们回去,我们等着,一直没有过路的的士。酒吧门口等客的摩托车夫不断地朝我们招手。

乐瑶说:“不用送了,我们两个自己打摩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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