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9-7 13:07:00
(34)
杜少谦撇嘴冷笑:“这不是理由。不过,吴先生很赶时间这条线索确实值得注意,咱们不要忽略掉。另外,邱明,你要记住我刚刚跟你说的那番道理,虽然你之前并未接触过刑侦这个行当,但是这个东西是有些窍门的,哪怕是常人只要用心也会深谙一二,况且你的资质还算不错,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杜少谦的这番话让我心生得意,我顿时像一匹兴高采烈的小马般浑身是力,步伐也跟着快了起来。而这时杜少谦却突然话锋一转:“还有,你对陈婆这个人千万不要掉以轻心,我总觉得她有些不对劲。”
我连忙追问道:“你凭什么如此肯定?”
杜少谦说:“在物理学里,有一个非常特别的名词叫‘位移’,它说的是在各种情形下各种人和事物之间,当挪动某一个人的位置的时候,其他的相关的人和事物都会发生相应的变化。你想想,跟吴先生接触的这些人在发现他的尸体之后,实际上都表现出了本该有的变化,而单单只有陈婆依旧跟从前一样,这样的情况无非有两种解释:一是她确实跟这件事情没关系,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二是……”
杜少谦说到这里,我恍然想起追逐獠牙剃刀时撞见陈婆的瞬间,她确实显得有些太过平静,就如同往湖水里抛入一枚石子,湖面居然并无没有泛出涟漪。我心下胡乱翻涌:难道陈婆真的跟吴先生被害有什么关联?
惊雷骤响。一个声音在这时镬破雨夜稀沥沥漫入了我的耳际——“我等你们好久啦。”
2011-9-8 20:27:00
(35)
是陈婆。
她从砖墙笼罩的黑暗里滑出,如同一爿垂直的风,悄无声息。雨水打在她穿着的宽大桦皮蓑衣上,嘀嘀嗒嗒,嗒嗒嘀嘀。她就那么站着,眼神在我和杜少谦身上飘忽不定。看。
一股无可名状的忧虑辣酥酥爬满我心头,为了掩饰这种慌乱,我轻咳了两声,这才问道:“陈婆,这黑灯瞎火你站在门外干啥?怎么连个麻油灯都不拿?”
陈婆冰冷的脸颊扭动了扭动,笑了,露出几颗歪斜的牙齿,她说:“灯都被他们拿走了。雨天路滑,我来迎迎你们。”
杜少谦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将要推开黑漆大门时,他突然转脸道:“他们?他们是谁?”
陈婆慢悠悠地回答:“胡麻子和老徐。”
杜少谦听罢快步冲入宅内。我跟着他的身后,脑袋里闪出此前皮三讲述大哼哼时,曾经提过这两个人,他说过,那被大哼哼剃成白骨的胡二嘎就是胡麻子的儿子,还说他是北镇武装部的头头;而那个老徐,应该就是北镇公社的徐社长。
(注:这里说的武装部,是人民公社时期的特殊产物,相当于现在的公丨安丨派出所,主要任务是搞阶级斗争,批判、管制地、富、反、坏、右五类分子,维护社会治安。)
待我们走上吊脚楼,果然在回廊里见到了他们。还没等我和杜少谦开口,那谢掌柜就指着其中一位大块头的汉子,满脸殷勤地向我们介绍:“这位就是咱们北镇的胡部长。”
那大块头的汉子捋了两把冒着青茬儿的腮帮子,撇嘴道:“啥他娘的胡部长,叫我胡麻子咧!”
这时候站在他身后的小个子伸嘴道:“我姓徐……听说你们是从沈阳来……”
还没等徐社长说完,胡麻子就不耐烦地皱眉道:“老徐,别整那些没用的!”他转而对杜少谦说:“我不管你们是从哪来的,现如今在我这一亩三分地出了人命,谁都脱不了干系!尸体我已经命人收好了,明天我就去城里向上头报告,从现在开始,你们都给我老实呆在这旮瘩,哪儿也不准去!”
2011-9-9 9:49:00
(36)
我瞄了杜少谦两眼,心下泛起了嘀咕:我们马不停蹄赶回来,就是要查看吴先生的尸斑,可是现在案发现场显然已经遭到破坏,这样以来杜少谦的计划岂不是落空了?
而杜少谦听罢胡麻子这番话,似乎并无一丝惊讶,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道:“胡部长,我听从你的吩咐即是。不过,我要提醒你,河上的木桥已经损毁。”
胡麻子在楼梯口停下脚步,他转过身时眉宇间透着一股生硬,声音同样生硬:“这是我的事,用不着你来操心!木桥坏了可以再建,啥时候建好我啥时候去城里报告,总之你最好不要插手这件事,没人可以在我的眼皮底下玩花样!”说着他噔噔噔下了楼梯。
徐社长紧随其后,不过他在下楼时的表情很复杂,看样子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就在他刚刚张嘴的空当,胡麻子的催促随即让他灰溜溜地转身而去。
这时杜少谦快步来到吴先生被害的房间,他褪去之前面对胡麻子时的平静,转而目光如炬地扫视着房间各处,一边问道:“除去尸体之外,他们还拿走了什么?”
一直缩在谢掌柜身后的老崔说:“其它的啥都没拿走。”
杜少谦见老崔眼神躲躲闪闪,不禁和气地说道:“这事不怪你,是我事先没有考虑周全。”
老崔这才展开了抽巴的脸颊,愣头愣脑地靠在了我身边,用力地扯了扯我的衣角。
我再去看杜少谦,只见他的嘴角突然泛起了一种异常奇怪的笑意。这笑意一闪而过之后,他便正色道:“李秘书,跟我到房间来一趟。邱明,你也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