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10-12 10:56:00

（66）

哨口之中碎石密布，这些碎石实际上都是江底耸立起的石柱露出的尖部，它们纵横交错地隐没在水中让我吃尽苦头，身子在石柱间来回撞击，疼痛像满眼的江水一般无处不在。这期间我曾异想天开地尝试抱住其中一根石柱，但是它的表面经过多年的激流冲刷，湿滑的如同泥鳅鱼的脊背，根本没办法抓住！

我距离他们二人越来越远，就在我准备彻底放弃之际，透过乱溅的浪花，隐约看到皮三向我挥动的手臂，他一边回望着毛毛撑，一边张大嘴巴向我呼叫，但是他呼叫的内容被滔滔洪流一股脑儿的湮没，我根本听不到半句。这个时候，我看到皮三慌忙地把缠在身上的一匝粗绳卸下，他先是将绳子一端系在碎石上，然后对着我比划了比划，意思是让我也同他那样把绳子系在碎石上。接着，皮三唰的一声将绳子朝我撇了过来，绳子在江面缓缓延伸，就落在了我的就近。本能的逃生欲望让我拼尽了最后的力量抓住了绳子，我不敢怠慢，连忙靠上一处碎石，接着按照皮三的意思照做了。

皮三看到我这头已经系好的绳子，迅速地又把他那头解开缠在了自己的腰上。皮三凭着凫水的力道缓缓向杜少谦靠拢，他们汇合之后这才顺流奔着我的方向跌跌撞撞而来。我虽然在拼命地呕吐着满腔的江水，眼睛却不敢离开那毛毛撑半下。那毛毛撑在水中游刃有余，皮三和杜少谦连滚带爬到了我的跟前，它也紧随其后地跟了过来。这期间我观察到，毛毛撑的身子异常柔软，它似乎能随着浪花的滚动变幻着形状，遇到碎石时却又能轻松通过。只不过它的身体表面并未如陈婆所说生着长毛，到像是蟾蜍一般密布着或大或小的疙瘩，而且，这些疙瘩还在忽闪忽闪地凹凸不止！

待杜少谦和皮三稳住了身子，我再也无法控制心中的恐惧，尖叫道：“杜科长！枪！枪！”

2011-10-12 15:58:00

（67）

杜少谦并没有理会我，他只是皱着眉头盯着毛毛撑喘息不止；皮三似乎体会了杜少谦的深意，他不住地向我摆手，声音低得像只蚊子：“邱明，邱明，不要叫，不要惊动它！”

惊雷更加轰鸣，仿佛就压在我们的头顶炸裂。我渐渐感觉心脏快要迸出嗓子眼，这让我无法抑制得咳嗽起来。杜少谦伸手死死捂住我的嘴时，那毛毛撑居然在距离我们三五丈远的地方停下了。它好像在试探，柔软的身子往前蠕动两下，接着又缩了回去。突然间，皮三冲着杜少谦尖叫了一声：“杜科长，咱们的葳瓠，葳瓠整哪里去啦？”

皮三此言一出，但见毛毛撑击着水浪呱啦啦退后了半丈有余，紧接着他表皮的那些疙瘩“嘭、嘭、嘭、嘭……”瞬间就撕裂开来，十几孔澄黄展现在我们眼前，倒比那卡车的车头灯射出的光束还要亮堂许多。我无法确定这些澄黄是否就是毛毛撑的眼睛，但是皮三的叫声显然扰怒了它。毛毛撑贴着水浪顺势挺起，棉被似的身子带着一股遒劲的腥风向我们的头顶猛扑过来，这种关头，我才正在看清毛毛撑的面目——它平整的身子居然形成了一张狰狞的脸，而那上面伸出的两支弯曲锋利的獠牙，却正是同獠牙剃刀在河岸留下的面具如此一辙！！

——难道毛毛撑和逃走的獠牙剃刀之间有什么的关联？

就在我的思绪一闪而过之际，尖利的枪声也响了起来，那毛毛撑突然发出一声犹如狸猫的嘶叫，身子在空中卷缩成团，噗通跌入了江水之中。杜少谦以精准的枪法打断了它的一根獠牙，那毛毛撑在江水里疯狂翻滚，涌起的大浪好似一个个巴掌捆着我们的脸颊。杜少谦急急忙忙跟皮三说：“那东西现在顾不得咱们！按照刚才的办法，你先凫水到岸边系好绳子，然后我和邱明再爬上岸！”

皮三四下扫了几个来回，指着我们下游的一处碎石道：“杜科长，葳瓠在那里！幸好被碎石给拦住啦！你们得先让我把葳瓠拿在手中，否则咱们根本登不上江心岛。再挺一会儿，就一小会儿！我拿到葳瓠这就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