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0-05-07 13:15:36
胡子和冯婷婷从“花房”出来,一路上,胡子始终铁青着脸。冯婷婷将手塞进他的手里,他显得淡漠,既不拒绝也不热情。两人走进小区的时候,胡子一直低着头,他害怕别人认出他来。冯婷婷在心里替他难过,嘴上不说,手里却攥他更紧了。这几年在里面,胡子将重获自由的日子想象了无数遍,但这一天真的到来时,却已经没有了想象中的激动。他也无数次想象和冯婷婷重逢的场景,但没想到见面时会发生这些事情。这一切眼前的景像对他来说,是熟悉而陌生的。他既想在眼前事物中找寻往日的影子,但这种回忆却又在时刻提醒他这几年的非人生活。
冯婷婷熟练地扭动钥匙,开门,眼前是胡子没有想象到的情景。为了让他能够重新开始,冯婷婷将家里布置得像新房一样。然而,胡子的脸上并无欣喜之色,他对家里的这一切变化视若无睹。
“你跟刚才那个男人什么关系?”胡子坐在沙发上,沉默了半晌,冷冷地问了一句。
“他是一个副局长,经常来我们那里。”冯婷婷的语气中带着惊恐的绝望。
“我问你们之间什么关系,他说对你不薄。”
“你不信我?”冯婷婷难过地说,“我就知道你不信我,姐妹们说得对,你会嫌弃我。”
“他为什么不缠着别人,而是点名要你陪?”胡子高喊道:“你当我是二百五呀,用脚趾都能想到你们那些龌龊事。”
冯婷婷无言以对。事实上,胡子说得也没错。她在心里回答了胡子的问题。什么关系?爱慕面具下的买卖关系!为什么不缠着别人?因为冯婷婷比别人漂亮,而且可以把这件肮脏的事情表演得不露痕迹,她其实是个好演员。而至于胡子所说的龌龊事,跟他们想象的几乎也没有区别。除了黯然流泪,她还能做什么?
当然,她也在心里替胡子开脱。今天发生的事情,是个男人也会受刺激。等过几天吧,一切都会过去,时间会冲淡一切。过了一会儿,冯婷婷起身去打水来给胡子泡脚。他有脚气,冯婷婷没忘在热水里加了茶叶。胡子后来沉默了,但冯婷婷并不知道他的想法。脸色没有缓和,但也没有追问她和肖副的事情。冯婷婷不敢说话,她怕一说话,又引起胡子的联想。两个并非哑巴的人在一起,不说话,彼此猜测对方的心事无疑是非常别扭,也非常难受的。但这仅仅是个开始。
冯婷婷铺好了床。两人进了卧室,气氛再度尴尬。冯婷婷感觉,两人之间明显地横亘着点什么,却又说不清道不明。沉默了一晚上,身体是否能打开僵局呢?胡子坐在床上,也不急于脱衣服,而是发呆;冯婷婷在胡子面前把自己脱了,她心里有种耻辱感。这几年来,“花房”的生活让她麻木了,而在胡子面前,这种耻辱感突然醒来。她耻辱地感觉到,连自己也无数计算这是自己第几次在一个男人面前脱光自己了。
后来,胡子也躺了下来,但没有脱光自己。他关了灯,轻轻盖上被子,留给冯婷婷一个冷冷的背。黑暗中的冯婷婷有点绝望了,她试着靠近胡子,但对方毫无反应。她不敢再有进一步的举动,怕胡子突然又怒气冲天。人心啊,如果认定了一种思维模式,是会形成思维定势的。比如说,此时的冯婷婷主动去触摸胡子的身体,这会有两种结果:一是胡子借驴下坡,转身抱住她,一切不快云雨散;另外一种结果是让胡子产生联想,联想起她和那些男人的表现,从而点燃他心中的火药。想到后一种结果,冯婷婷怕了,她似乎抖了起来,于是她不敢再有动静,而是蜷缩着,想这无法预知的未来。胡子呢,他可能真累了,没多久便睡了过去。
半夜的时候,电话响了起来,是柳绿打来的。一看来电,冯婷婷先挂断电话,然后起身去到卫生间回电话。
“你赶快到店里来,店里出事了!”电话那段的柳绿,惊慌中带着歇斯底里。
“我得去一趟店里,”冯婷婷边说边穿衣服。胡子也不支声,用被子裹住头,置若罔闻。冯婷婷有预感,这事是下午冲突的延续,不然柳绿不会打电话来给她。冯婷婷惊惶失措地赶回花街,在街口,她便遇上了受伤被人抬着的三哥。平时里凶神恶煞的三哥被兄弟们抬着,满脸是血,白衣服已经染成了血色,在灯光下,冯婷婷恍然觉得三哥穿的是黑衣服。三哥被人抬着去打出租车,没有一辆敢拉。手下的一兄弟火了,提着刀子站在马路中间,硬是拦住了一辆轿车,将三哥塞到车上,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