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二晔的故事只能讲这么多了,大家也都猜出她是心理问题,病因很复杂,我不是医生,也写不出什么道道来,只告诉大家她是个可人儿,无辜的受害者,童年留下了刻骨铭心的阴影,再加上大学校园里的情感打击,引发她的病根,若不是有个当官的父亲,她早被学校开除了,而不是简单的休学.
她是个好人,好人一生平安!
在此,也祝天涯里的朋友们,一生平安!
日期:2008-4-2 9:50:34
那段时间我过得很沉闷,从国际村回来后情绪一直很低落,陪伴二晔将近一年,多少有了点感情,总觉着自己是被康复后的二晔踢出门槛的,有种被离弃的感受,让自己难以接受.
我原想着再去家政公司碰碰运气,胖婶的一句话让我打消了念头,她说节前要保姆的雇主,大都是要求春节不回家的.胖婶又说:你个250别是忘本了,要钱不要家了.我明白胖婶的意思,以前村子里有这样的先例,在外做保姆时间久了,对家的眷念也逐渐淡漠了,又因为车票难买,来回折腾也是花钱买罪受,有些人春节干脆就不回了.而家里人总希望春节团圆,不回家的理由纵有千万条,家里人还是难以理解,总觉得女儿在外心野了,变质了,不念着父母了.不管怎样的理由,都无法取代亲情的牵挂.
胖婶的话不无道理,敲在我心坎上,也让我惭愧.去年春节前,我是归心似箭,身在曹营心在汉,总想着家里的春节气氛,可今年,我却失去了当初的激情,即便是没打算留在北京古春节,内心却平静如水,甚至在听到姐妹们催促车票的电话时,心境也和老太太一样,闹腾!
莫非在我身上发生了变质?在潜移默化中褪去了那身泥土味?还是自己一直没从那国际村里挣扎出来,埋醉在过去的国际式待遇中……
我突然对自己产生一种可怕的陌生感,而置身的城市却仿佛变得亲近起来,千里之遥的故土反而越发模糊不清了,我的脑子甚至已浮现不出冬日里的小村景象来,是雨是雪还是雨夹雪?我就是没想到,天边的那一头有可能是旭日东升,阳光灿烂的日子.
古人语:时位之移人.我还是个保姆,改变我的只能是光阴,城市的光阴很厚重,早已覆盖住我的心头,我似乎将郊外的国际村当成了故土的田园,颠覆了图象.
那一个月时间过得很漫长,无所事事的我除了给胖婶帮手做点活,就是面对那台电脑,消磨时间.我随胖婶去过菜市,也路过早点店,老四和女儿还在那里卖菜,老四问到车票的事,又问起像他女儿那样小的年纪做保姆会吃亏吗?看来菜贩子老四已放弃了当初的想法,最终也萌发了让女儿做保姆的念头,在他看来,卖菜和做保姆一样是脏累之活,不同的是,保姆在屋里,而卖菜在棚下,屋子里的人再脏再累,没外人看到,比较体面,而棚下之人,暴露在世人眼里,跟菜一样,总让人挑三拣四的.小霞的面店换了女主人,她弟媳妇取代了她的位置,她回老家生孩子了.
一成不变的日子里,变换着不同的人,不同的人又开始一成不变的日子.就像先前那位看门大爷,取代他位置的是位大叔,跟胖婶也一样很热乎,只是嘴里吐不出酒气来,手上也少了个半导体,但职责是一样,守在那小屋子里,望着走进走出的人.
日期:2008-4-2 11:19:49
春节越来越近了,远在东北的村里建筑工提前回了家,父亲借别人手机给老太太家打来电话,追问我的归期,说这个春节无论如何都得回去.父亲的口气还是那样急迫,言语不多,可我能听出他对女儿的牵挂,快两年了,我连张照片都不曾寄回过,家人都盼望着我的回归.
我通话时的冷静口吻就如父亲两年没见女儿一样,让他对远方的女儿感到了陌生,他表达不出自己复杂的心境,只闷声问出一句:你就不想家了?我有点言不由衷地回答说自己当然想,只是车票不好买,只能等着.父亲一声叹气,继而拿出一家之主的威严,断然说,三十要是赶不回来,你就别回了.
父亲最后这句话打破了我的平静,父亲的意思是,赶上三十,吃上一桌团圆年饭,那才是游子回乡的意义所在.我自然明白父亲指的是过年风俗,可听到耳朵里有些难以接受,觉得过于严酷了,难道回家只为那一口年饭吗?女儿有太多的委屈要向家人倾诉,不是一顿饭能消化掉的.
父亲说的是气话,因为女儿的淡漠,他希望听到女儿的心声跟他那一刻的心情是一样的,一个望穿秋月,一个归心似箭,朝向同一个航向,撞击出亲情难舍的火花.我的淡漠好比吹出一阵北风,刮灭了父亲对女儿的期盼之火.
挂上电话,我心情变得沉重起来,对自己刚才的木然而惭愧.胖婶是个明白人,在旁听完电话,用手使劲戳在我头上,骂道:死丫头都一个样子,出门才多长时间啊,心就野啦?胖婶无法忍受我跟父亲通话时的表情,很淡漠.老太太叹声说,孩子大了可不是这样?我那几个孩子平常连电话都懒得打了.我无言以对,躲进了书房里.
日期:2008-4-3 11:13:16
第二天,胖婶又接到一个电话,还是车票的事,觉得老太太家电话快成订票热线了.胖婶问对方怎么不找那局长,别以为婶子不知道你以前是给局长家做保姆,然后说莲子被解雇了.我一听就猜出是那妹子,果然,胖婶叫我接电话.
我一接上电话,那妹子开口就问我跟胖婶说过什么了,她怎么知道那是局长家.听口气她还像以前那样紧张.我说胖婶只知道是局长家,其他一概不知.她这才放下心来,又问起二晔的情况,说打过几次电话后就再没和二晔联系.我说她准备年后就返校,自己就离开了.
她忽然压低嗓门问:你丢过胸罩吗?自从这妹子回到北京,期间她和二晔打过几次电话,顺便也跟我聊过几句,都是二晔在场时.我们之间关于二晔的事从没直接交流过,好似心照不宣,都保持沉默.今天她主动提到这敏感的字眼,看来迷团一直困饶着她,她对二晔的病情也是知之甚少,至少是停留在表层上,没有窥探出那橱抽屉里的秘密.
两个保姆在谈起昔日共同的雇主时,一定有说不完的话题,褒贬也能畅所欲言了,跨出那道门槛,也就无所顾忌了.然而,我们这对旧保姆,始终无法坦开心扉,国际村里的主人好象是那河边丛林里的一只受伤的小鸟,我们是鸟巢里的草藤,在她痊愈飞出后,将沾满血迹的羽毛留存下来,草藤粘住那羽毛,只希望小鸟越飞越高,而不再回味那血色痛事.倘若我就胸罩话题顺延下去,就等于是让风吹落那鸟窝里的羽毛,一切都变成空白了,与其空荡于心,不如失落于怀,我珍惜这种略带眷念的失落,而不是将橱抽屉打开来,掏空胸罩.
我跟那妹子撒谎说没有.妹子没再问下去,只说等过年回家,跟我好好谈谈二晔的事.
日期:2008-4-3 11:46:36
老太太见这几天胖婶电话不断,都在追问车票的事,也就上心了,给亲家打了个电话,按照胖婶报的数,要8张硬座.8张有座位的车票,在那时候简直是天文数字,你就是躺在售票大厅里排队,也不见得能排出一张来.普通人眼里的车票到了老太太亲家那里,就是小菜了.
瞧老太太道谢的样子就知道没问题了.胖婶在老太太放下电话时,又有些后悔,说早知道这么容易,多买几张才好.老太太骂她得寸进尺,是不是想做票贩子.胖婶这才吐着舌头说:我哪敢哪,别把自己卖出去了,我这身肥肉可沉了,人家背不动,我只伺候老祖宗你.
没过两天,车票就有定落了,老太太给了我亲家地址,让我过去付钱拿票.老太太真是好心肠,知道我很胖婶手里的工钱都寄回家了,一时拿不出8张车票的钱,就给我们先垫上,以后再还她.
按照老太太提供的地址,我直接坐公交车过去的.就在朝阳,那是一处新开发的楼盘,门岗很严格,非要我出示身份证登记才让通过,走时没带身份证,只好到一个公用电话厅给老太太打电话,说明情况后,老太太让我在门口等着,她给亲家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