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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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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大门口,稍等了一会儿,就见一个20来岁的小伙子到了门旁,个头不高,粗墩墩的,脑袋挺大,眼睛很小,头发留得老长.他望了我一眼,走近后问我是叫莲子吗?我忙点头,说自己是来拿票的,并一个劲地向他道谢.他并不买情,从口袋掏出一叠车票,发起牢骚来:这老太太也够积极的啊,每年都为这几张破票儿让老爷子跟我发号施令,这年头将手伸进火车站容易吗我?你们做保姆的也是,在北京城都跟人家坐在一个饭桌吃饭了,一年到头忙活下来,让人家弄张车票还开不了口吗?别以为咱家老爷子怎么地,少了我这个跑腿利索点的大孙子,别说火车票,公交车票也没他的份儿,能挤上吗?

他这么一说,让我尴尬不已,我原以为弄几张火车票对一个曾经是局长的官员来说,应该是轻而易举,朝火车站挂一个电话就搞定,没成想是这个大孙子倒腾到手的,听口气是费了不少劲,难怪牢骚满腹的.我忙说添麻烦了,然后又是连声感谢.他胖手这才一挥,将票交给我,收完钱数了数说:下不为例,咱家可不是铁道部,这年头当个黄牛党还能挣大钱,不兴雷锋爷爷那套了.

日期:2008-4-3 15:56:34

甭管怎么说,票是到手了,回到老太太那里我也没说什么.胖婶在老太太面前连声赞口说,还是她亲家有本事,当官的就是不一样.老太太说,别以为来的容易,肯定也是托门子弄到手的,官再大,退下去就啥也也不是了,人走茶凉,往后你们还是自个想轴吧,别净给人家找麻烦.老太太说得倒实在,兴许也听到过亲家那边的不满.

回家的日子悄然临近了,大家在电话里约好了时间,启程那天在老太太家碰面,顺便还老太太车票钱.

走的那天,老太太拉着胖婶的手依依不舍,说去年有莲子陪我吃年饭,今年又剩下一个人,真想跟你们一道回家乡啊.胖婶搂着老太太劝慰说,老祖宗啊,胖丫头也不舍得啊,可我那死鬼一人在家,我能放心吗?初九我就回来,给你多带些咸货.

老太太的话让我想到去年的大年三十,我们一老一少,在热闹的北京城里度过温馨的除夕夜,我从没见过老人家那样开心过.

等我们话别出门后,回望那个阳台,老人家立在那里,摇晃着苍手向我们挥手,喊出了一嗓子:丫头们,快去快回啊.

走前,大家在老太太家吃了面条,午饭就不用在外面吃了.离下午的开车时间还早着,我们提前动身是想进候车室站到前排,省得上车被后面人拥挤.

一来一往之间,已快过去两年了,我眼里的北京城也发生了变化,不光是马路宽了,楼盘高了,行人也多了,变化最快的还是这灰色之下的城市让我看到了另样的颜色,在温暖的色料中感受到一份温情:感谢胖婶,是她将我领进这陌生的城市;感谢老太太,是她收留俩我;感谢那看门大爷,将我引进第一个雇家门槛;感谢第一家雇主,让我明白再卑贱的人也有尊严;感谢刘先生,是他将我送进了四合院子;感谢赵老师夫妇,让我懂得珍惜每一天的平淡生活;感谢老秦夫妇,让我第一次学到做保姆的本分;感谢冼老师,带给我那冬日的暖意;更要感谢相伴最久的二晔,是她让我享受到一个国际村的村民生活.

这些感谢是我在这大都市里两年来的收获,因为有了收获,我才感到城市并不冰冷,也有温情的一面.

那妹子也在8个人中,搭车的路上,大家都说说笑笑的,问起那妹子在上海时的感受.那妹子说,上海跟北京一样繁华,就是比较排外,特别对安徽人,说在那里的安徽人有不少是收废品的,有些人顺带着干些偷窃,带坏了安徽名声.她在上海做过一段时间保姆,后来受不了女雇主的挑剔,回到了丈夫的工地上做小工,后来还是觉得北京好,就直接从上海回到了北京,继续做起了老本行.说起上海女人,那妹子倒起了苦水,说自己所在的那家女主人是个很有文化的人,还是个工程师,丈夫也不耐,是家医院院长,住复式楼房,属于富裕人家,家里有个10多岁男孩子,平常夫妇都是早出晚归的,工作很忙,一摊子家务还有孩子都落在那妹子一人身上.

就因为那妹子不熟悉上海人的口味,做菜总不能让女主人满意,有时候心情不好,就拿保姆撒气,说那女人太难伺候了,衣服没叠对线,她就拿把自己绘图用的尺子来让保姆重叠,不小心掉根头发在厨房的灶台上,她会问你这头发有多长时间没洗了,最叫人不能忍受的是,女主人时常晚归时,会冷不丁地跑到保姆的睡房里,检查床单.听到这,有人调笑道:怕你勾引她男人上床吧?那妹子不屑地说:上海男人太嗲,敢睡保姆不怕被自己老婆剪掉啊?

等到了公交站,大家再没闲心说笑了,站边挤满了等车的人,都大包小包的,翘首而盼.一辆车刚开过来,即刻被堵住车门,然后挤成一团,扭曲而入,车门好不容易合上,又有一群人聚拢过来,等着下一趟,反反复复的,走了一群人,又来一群,好似这里没有空域了,扎满了人腿.尽管时间还早,大家也随了大流,身不由己地跟着别人的脚步,挤兑在车门旁,感觉当初离家时的场景又重新了.

兴许,不管是出门还是回家,不同的心境下步履是一个节奏,急匆匆的.

直到进了万头攒动的火车站广场,大家才忪了口气,身在人海里那就是沧海一粟了,就有了翻卷的航标,奔向各自的归宿.

虽说提前几个钟头进了站,可候车室早已是水泄不通,原指望找个靠前的座位,等坐下后慢慢等车,眼下却只能立在厚墩的人墙之后,七嘴八舌,放开嗓门地穷聊起来,将这浑浊的候车室当成回音壁,让声响四处流窜,在躁动中搅拌.

一路上我始终沉默不语,无法融入她们回家时的欢乐气氛里,她们都没失去工作,而我两年间竟换了四家,这次是带着失业后的失落走进车站的,不是满载而归,再加上赶上了要命的痛经,心情自然要沉重,只希望尽快到了车上坐下休息.我站在她们身后,默默听着,那妹子依然是话题中心,继续开讲她在上海那家做保姆的经历,时不时引来大家的议论,都数落那女主人的不是来.

这时候,我背后好象被人碰了一下,回头一看,是个男子紧挨在我身后,肩上背着个小旅行包,显得很轻松.见我回头,他问了声:你们是巢湖的?

日期:2008-4-4 14:49:14

他个头挺高,瘦瘦的,长得很白净,眼窝深深的,鼻子很大,像个蒜头,穿着一件黑色大衣,系着格子围巾,说话时候带着浓厚的乡音.看上去也就20多岁,一本正经的样子,脸上不带什么表情.

我点点头.他又说自己跟我们是老乡,便报出镇名来.原来我们是一个镇子的,难怪口音相同,就算说普通话也能听出来.我又点点头,礼貌地说:真是巧合.他又追上一句:你上过镇中学吗?我瞧着有些面熟,我也是从那毕业的.这话让我有些反感,从年龄上看,他应该大我几岁,就算我们毕业于同一所学校,不同年级,那么多学生,能在北京火车站人堆里翻出一张熟面孔来,那也太离奇了.在这,找个老乡,随手能拽出一个来,找个熟面孔的校友,只能是天方夜谭了.我觉得他这种套近乎的手法太低级,便不再言语,转过身去,继续听姐妹们闲聊.

我发现那妹子对二晔能做到守口如瓶,可一说到在上海的经历,像是有满肚子苦水,吐洒出来,扬眉吐气一般.几个保姆凑到一块的话题无非都是雇主家发生的那些事儿,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保姆自然当不成清官,可也是见证人,因为曾经在现场耳闻目睹了,等出了门槛,就有感而发了,而不是像平日那样,藏在心里,不敢多说一个字.千家万火,朗朗晴空,也总有灰暗的时候,我们这些保姆往往只关注到雇家阴暗的一面,却忘却了阳光下的日子,光明总能遮住阴暗,我的两年经历里,自己获取到的更多是温情.

我身后的老乡凑了过来,插上一句:原来都是保姆啊!听到方言里搀进一个男人的嗓门,几个人顿时收声了,好似隔墙有耳,被人偷听到她们背后说雇家坏话,保姆职业的本能让她们变得有些紧张,好象雇主站在面前一样.胖婶望了男子一眼,反问道:这小兄弟也是保姆?完了,家乡男人跟我们抢饭碗啦.大家一听都乐了,气氛再次活跃起来,七嘴八舌地问起那男子是做什么的,来北京几年了,有座位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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