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您的电话!”才十分钟,又是我的电话,我快步走到小值日室。
“逸铭,你就这样对我,你会后悔的!”电话是江楠打来的。看来她跑得挺快,这会都已经到机台了。
“你老实值班吧,少分心,我给你把奖杯捧回来!”我听她生气地乱叫,觉得挺好笑。
“不,你快找人替我的班,我要去看你打球!”她还不死心。
“好了,我不跟你费话,我要下去比赛了,你好自为知。”我不等她再叫,准备扣电话。
“你会后悔的。”扣电话那一瞬间,我还是听到了她地喊叫。
哼!这丫头越来越不像话了,就会威胁我,不吃她那套。
(154)
比赛很精彩。我们赢了!
兴奋之余,我想到江楠。不及上岗,我趁大家都在兴奋没人注意之际,溜进一家小卖店,给岗上机房打了电话。
“方静啊?江楠呢?告诉她我们赢了!”接电话的是方静。
“逸铭,江楠出事了……”方静听到我的声音,忙说。
“什么?出什么事了?”我一下揪起心来。
“她学小P,乱吃了很多的药……”方静焦急地说。
“啊?”这个江楠!我又好气又心疼。
“我想打电话给站长的,可她死也不让我打,她现在在后面躺着,说晕晕的。”
“逸铭,怎么办啊?”方静挺怕的。
“吃了多少啊?”我也吓得一头汗。
“没有小P那次多,好像是两瓶感冒药吧。”
“你守着她,让她多喝水,我马上回去!”
天,这家伙就会给我添乱。我急忙给站长请了个假,就往机房赶。
“班长……”看到江楠时,她已经躺在床上了,脸被药劲拿得通红,见到我来了,她硬撑着身子想坐起来。
“你啊……”我想说她两句,可看她那么难受,也说不出口了。
“上医院去吧!”我轻轻拂着她的脸颊。
“不!那多丢人……”这会儿她还想着面子问题。
“你做得出来还怕没面子?”我哭笑不得,这丫头,这会还死撑。
“我不去,我不去嘛……我又不像小P不识字,会认错。”江楠耍赖似的闹。
“好好好……”我像哄孩子一样哄她。
好在她只吃了两瓶药,比起小P六七瓶差远了,应该不会有事吧?!
“你回连队吧,我替你值班!”我心疼地抚着她柔软的头发。
“不!你替方班值班吧,我要你陪着我!”江楠孩子气地撅起嘴来,这会儿她的身子滚热,但看她还能耍赖,我放心了很多。
方静客套了半天才走,她总是喜欢把好人做足。如果背后不搞小动作,她一定是个好班长。
“这回乖了吧!什么不好学,学人家玩‘自杀’,而且还学小P?你的水准也就和小P差不多了!”看她老实地倚在我怀里,我又心疼又好气。
“你还笑,人家都这样了……还不是你气的!”江楠说着,还嘴一咧,委屈地要哭。
“好了,楠儿乖,怪我怪我,是我不好……”看她那么孩子气,我只好哄着她。
一夜,江楠翻来覆去,全身都滚热,我多次问她要不要去医院,她就是不愿意。看她神志挺清楚的,我也就没再强迫。
毕竟班里又出现吃药的事,而且是聪明的江楠,真不好给教导员交待。
夜里,我起了五六次喂她水喝。临近早晨,她才勉强睡着了一会。
“宝贝起床了!”我把机房收拾干净才叫江楠,折腾一夜,想让她多睡会。
走到床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她才懒懒睁开眼。
“老公!”江楠看到了我,伸手就勾住我的脖子。
看她眼睛恢复了往日的神彩,我也稍稍安心了。
“好些了吗?”我把她搂在怀里。
“没有!”她扬了扬眉毛,撅着嘴说。
“没有?!”我一听,看来我判断失误了。
“你要多疼我,不许再惹我生气,我才能好得快些……”
嘿,原来是在讲条件啊,看她有力气耍赖,我更加放心了。
江楠这个小插曲有惊无险的过去了,看似没有多大的意义,却无形间成了我们感情的润滑剂。我开始专心地疼她、爱她了。
而菲儿成了我致命的痛,潜意识里我回避着她的一切,久而久之,有时一天下来,竟根本没有想过菲儿。
几乎后半年里,我再也没有了菲儿的消息,没有电话,更没有信。
(155)
菲儿和我们部队一直保持着联系,只是再也不联系我了。总机班的老兵常常在聊天中提起她的近况,我是很想上前问问,却又怕听到关于她的一切。
几次听到小值日在走廊里叫电话:“XX班长,菲儿班长电话……”却叫的都是别的老兵,为此我心痛不已,却又实在没有勇气打给她。
打了又如何,无非是反反复复地在她与江楠之间再选择一次?我不敢了,我怕了!
复员的日子一天一天临近。
老兵个个都在打着小算盘,决定着走与留。
“老姐借我700块钱!”与我一同探亲的小男兵来找我。
“你要干什么?”我这才想起当时认了他这么个干弟弟。
“我得疏通一下,快复员了嘛,弄个党票回家!”他神秘地说。
“这入党的事不是早都过去的事了吗?还能弄到?”我纳闷了。
“黑的!地下党!”他挤着眼说。
“啊?”我好像有些明白,又有些不太明白。
“你不要管啦,快借我700块来!”他着急要钱。
这家伙那么能乱花钱,一时身上没了钱,也是可以理解的。
还好家里给我汇款了。
人家是我弟弟,我当然借了。
这小子,扬了扬到手的钞票:“姐,等我好消息,我去买两瓶五粮液,不信搞不定一张‘地下党’!”他扬长而去。
看他远去的背影,我不禁摇了摇头。
真是蛇有蛇路,鼠有鼠路。
这个社会,能者居之,不管你有什么‘能耐’,也不管你是真‘能’假‘能’,只要‘能’就成。
对于我来说,做人做事,除了不折手段,就该不折手段的去争取。
他这样的做法,我没异议。
“姐,完了我要倒霉了!”第二天下午,我这小干弟就跑来给我哭诉。
“又咋了?”我一时糊涂,钱都到位了,不成功也不至于倒霉吧。
“这回糗大了!”他是又跺脚又摇头。
“又怎么了?”
“昨晚我去了团部政委家,敲门进去就傻了眼,教导员也是拎着大包小包的在他家里刚坐下。教导员看到我拎着东西进去,他眼都红了……”他哭丧着脸说。
我一听,啊?是够倒霉的……
一时也没话安慰他了,只能对他报以同情地摇了摇头,叹了叹气。
当晚,点过名后,教导员开始训话了。
“快复员了,某些老兵,特别是一些想留队的,想立功的老兵,到处活动。我告诉你们,这两年,自己干得怎么样自己最清楚,临到复员了开始乱拜佛了?这是部队!你们少把乌烟瘴气的地方习气带进来……”
我听着还真像模像样的,可想想刚刚小干弟说的,他不也是跑到政委家拜佛了吗?居然这会还能说得那么正气凛然。教导员就是教导员,能伸能曲……
教导员的话多半是冲着小干弟来的,看来两人当时在政委家一定都是如坐针毡。
(156)
“铭,你会留队吗……”晚上江楠搂着我,轻轻地说。
“你想我留下不?”我问了一句废话。
“当然!”
“我也不知道……”对于去留问题我也想了好久。
“逸铭,想好去留了吗?”在站长屋里,站长拉着我坐下来。
“没想好!”
“别想了,留队吧。我这个位子就是你的了!”站长说着指指她的床铺。
“说什么笑啊……我是你的兵。”我知道她是在说让我提干当站长。
“是说真的!团部和连部都提过好多次了,只要你留队,明年只要有名额一定保送你上军校,直接提干!我也想转技术干部了,带兵太累了,你留在这里带兵吧!”站长诚恳地给我说。
“嘿……”我笑笑,我真不知道该不该留。
“逸铭!别想了,难道你不相信教导员我吗?”这回我是被教导员叫到了连部。
“不是啊,家里人想让我回去。”
妈妈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了,她说,家里已经在给我联系工作了,还是回家去吧,她不想让我一辈子呆在大东北。
“做人就该有所决断,活着就该有所担待!自己的事,你该自己做主!”教导员开始给我做思想工作了。
“逸铭,你现在处在人生一个选择口,我现在也是一个选择口。我也不瞒你,你们也都知道,我老丈人是XX市公丨安丨局长,我今年也到了要不转业,要不就调副团的关键时刻。我现在自己选择转业的话,一定进公丨安丨局的,但我有信心留下来调副团。你呢,我认为比我更容易,以你现在口碑明年一定提干的!我敢挑战一下,你还怕什么?难道你不想肩上抗星吗?”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教导员要拎东西上政委家了。
“逸铭,劝你的话,你也听不少了,我只说一句。”高排专门跑到机房找我。
“???”我倒想听听他一句什么精辟的话能留住我。
“你现在干的那么好,如果你走,现在干出来的十分成绩,你只能带走三分,如果你留,另外七分成绩部队都会补全给你的!”
哦,闹了一圈也是在说提干的问题,我只能冲他笑笑。
提干对我的诱惑相当大,我不得不承认,我一直渴望自己肩头抗星。但此时对我诱惑力更大的是,一旦复员,我至少可以回家去看一次菲儿……哪怕远远地只是看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