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赛已听出她心中不悦,忙宽慰道:“公孙姑娘勿怪,我之前并不知姑娘的为人,才会有此想法,今日见了姑娘之后,早已对姑娘的人品极其钦佩!这普天之下,只怕没有一个男子能配得上姑娘!”
若陵闻言不语,慕雪便向卜赛道:“公主这次是一个人出来的么?难道不知江湖险恶?”
卜赛笑道:“我从来都是独来独往,早已习惯了!”
慕雪瞟了一眼若陵,忽然压低了声音道:“那么当初公主是看见我在刺史府才故意暴露行迹的吧?若我没有猜错,公主跟踪我和公孙姑娘想必有一段时间了。随后你又佯装被卫兵追赶,就是为了伺机与我们同行,是不是?”
卜赛抿嘴笑道:“姑娘你太多疑了,我哪有姑娘想得那么有心计?”
慕雪微微一笑,忽然勒住马。若陵见状便也停了下来,行至慕雪身旁问道:“薛姑娘,为何不向前赶路?”慕雪看向若陵,忽然一个跃身上了若陵的马,稳稳地坐在若陵的身后,双手持缰道:“公主先行,我和公孙姑娘随后便来!”说毕驱马往回去了。
若陵便问道:“薛姑娘,你此举为何?”
慕雪此时紧靠着若陵,闻得她身上的一缕幽香,沁人心脾,过了片刻才缓过神来道:“公孙姑娘,我这是为了救你!”
若陵淡淡道:“姑娘是怕那位公主意欲将你我二人引去乌西国,好让我做她父亲的妃子?”
慕雪笑道:“不错!那位公主的城府颇深,这一路上来说的话倒有一半是假的,实在是让人担忧!”
若陵闻言不语,忽然一声轻喝,勒住缰绳停住马,扭头对慕雪道:“只是这位公主单独一人回乌西国,我怕她路上出危险!”
慕雪微微一笑,翻身下马。若陵也随她下了马,二人便牵马而行。
若陵又道:“姑娘担心我,我自然很感激!这一路来也多亏姑娘悉心照顾,我才得以行至此。但这位女子的安危,我却不能不理,就算是她要害我也好……将她送回乌西国,我便回来。姑娘若不想置身此事,不如就此道别罢!”
慕雪淡淡一笑道:“她若当真要害你,你以为你到了乌西国,还能回来么?”
若陵轻声道:“你怎知我不能?若有人拦我,杀一百个又怎样?”说毕便欲上马道:“姑娘还是就此别过罢!不过,姑娘对我有恩,日后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赴汤蹈火,若陵在所不辞!”正说着,慕雪忽然一扬手将她拉住了。
慕雪的手紧握着若陵,手心的暖意传至若陵身上。
“公孙姑娘对天下的女子都这般好么?”
若陵回过头,见慕雪正直直地看着她,眼中情绪复杂,但她却读不懂。因为此时她的心中,不知为何,也乱作一团。是因为手臂上的那股暖意在作怪么?
“那若那些女子都负了公孙姑娘,姑娘该如何是好?也不会记仇么?”慕雪软软的声音再次响起。若陵与慕雪相处这么久,听见她用这般柔软的声音说话,还是第一次。
若陵缓了缓神,道:“这有什么?我不信天下的女子会害我……便是害我,也未必是她们的本意。必是有男子逼迫……那位卜赛公主若非为了她父亲,又怎会害我?”
慕雪叹了口气,笑道:“公孙姑娘这么想,只怕将来定然是要输给一位女子了!”说完便先若陵一步上了马,又俯身将若陵拉至身前,双手持缰,将若陵环在胸前,笑道:“既然姑娘意已决,我怎能放心让姑娘独自一人去?”说毕便加紧马腹,掉转马头,向方才与卜赛公主分开的方向疾驰而去。
卜赛公主正在月光下徘徊,见她二人过来,立刻大笑起来,用马鞭指着她二人道:“我就知道两位姑娘定会回来!像两位姑娘这么有侠义心肠之人,我已许久不曾见过了!”
慕雪便道:“公孙姑娘执意要将公主送回乌西国,是为了公主的安危着想。在下可不像公主说得那般侠义,本来却是想撇下公主独自走的!所以,公主谬赞在下了!”
卜赛驱马与慕雪若陵齐头并进,闻言微微有些惊讶,向若陵笑道:“姑娘心肠真好!若当真能作我父亲的王妃就好了,只可惜我父亲不配!不然的话……”说到这里,眼睛一转,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若陵此时被慕雪环在胸前,只觉得慕雪的呼吸声都隐隐可闻见,不由地面色有些绯红,好在她戴着面纱,不曾被人看见。因此对方才卜赛所说的话都不曾听见。
三人行了一夜,次日一早终于赶至祁连山下。只见翠色连绵起伏,一望无边。三人便策马顺着山路而行,才翻过一座山,便见一人领着众多人马匆匆行来。卜赛见了便用乌西话大叫了一番,那人听见了驱马赶得更急了。卜赛转身向二人道:“这是我们乌西国的第一勇士库普,自幼同我一起玩大的。想必是担心我才赶来接我的。”
慕雪“哦”了一声,却将两三枚柳叶镖扣在手里,只是脸上依然是平静之色。
那男子行至三人面前,只见他身材魁梧,脸角坚毅,一头卷曲的乌发随意地披着,手中执着一把大刀。卜赛便迎上前去,用乌西话和他“嘁嘁喳喳”地说了几句。库普的面色越来越阴沉,忽然怪叫了一句,举着大刀向若陵慕雪处砍来。卜赛大惊,忙欲拔刀阻止,但晚了一步,库普的刀已向若陵的右臂砍去。
慕雪见状忙将若陵押在身下,策马向前,但库普的刀势十分迅猛,恰从慕雪的背后划过,留下一道鲜红的血痕。
若陵听见慕雪发出一声吃痛,便知她受了伤,顿时大怒,正要发作,却发现身后一阵风飘过,慕雪已跃身向那男子攻去。手中捏着的,正是若陵放在包袱中的玉箫。
库普固然有一身的力气,但却不及慕雪灵活。才对了几招,便让慕雪寻着他的破绽,点了他的穴位,顿时便若木鸡一般呆立着。慕雪微微送了口气,才立与地上,背后的鲜血已然流个不住。
若陵见了忙跃身至慕雪身旁,痛声道:“薛姑娘,我累你受伤了!”
慕雪淡淡一笑,道:“小伤而已,怕甚么?姑娘的性命要紧!”
此时卜赛也已下马赶来,见了慕雪的伤咬牙道:“混帐!”说毕便用马鞭在库普的身上乱抽一顿,口中“叽里咕噜”地乱叫。库普虽被慕雪点了穴,却还能说话,便和卜赛一问一答地说了半日。卜赛面色却更加凝重。
这时,若陵早从自己的衣裙上扯下一块布来,却不便为慕雪包扎。见了那道伤痕又是一阵惊心,咬牙问慕雪道:“很痛么?”
慕雪笑道:“为姑娘受伤,怎会觉得痛?”若陵听了便不答话。
卜赛又回过身来,向她二人道:“都是库普不好!但事出有因……我先代姑娘到那边树丛包扎一下,再细细说给姑娘听!”
慕雪看了看她,十分冷淡地道:“也好,再信你一次!”
三人便找一片草高的地方,帮慕雪褪去外衣处理伤口。若陵先用随身带的药酒将伤口洗净,再为慕雪敷药。慕雪脸色惨白,只忍住不语,又向卜赛道:“公主要解释就快说罢!”
卜赛见若陵将一切都揽下,只得道:“自从我父亲见过公孙姑娘的画像之后,便日夜相思,对国家之事也不甚上心,只让几位亲近的大臣去做。因此国中人都道,公孙姑娘是祸国的妖女,若见到了,一定要杀之后快。”
说至此,慕雪冷笑了一声,却不还言。
卜赛又道:“所以,我方才和库普结束公孙姑娘时,他便动了怒,要杀公孙姑娘……这件事却是他的错,一会姑娘若要出气,便在他身上砍几刀解气罢!”
慕雪冷笑道:“那倒不必,不过既然公主有这些人保护,想必已不用担心安危了……我们就此别过,公主日后好自为之!”
卜赛忙道:“姑娘请留步!方才库普告诉我……说乌西国日前起了内战,木弃、赞德烈举兵反叛,将我家族人都杀了个精光……我父亲目前生死不明,因此他才带了他的部下来找寻我!”
慕雪闻言沉默了片刻道:“公主是想让我二人去乌西国相助姑娘平乱么?”
第十六话多事之秋
尹碧珠终于重回“百花教”。二十多天来,“百花教”群龙无首,没人敢独断专行,自杨暮启一句话传来,便一直闭教。不料日前武林同盟中时不时地派人入山相扰,“百花教”中的教众虽然一个个都目中无人、心高气傲,但也不敢开门逐客,只好忍气吞声了几日。今日待得碧珠归来,一个个都感慨扬眉吐气的日子到了。因此便迫不及待地向碧珠痛斥武林同盟的行为。
原来“百花教”所处之地位于辰州东郊的一处群山连绵之处。此处翠屏碧水,繁花似锦,树林荫翳,且山路盘旋难行,又极易迷路,称为“泽谷”。因此“百花教”得此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一向不惧来敌。但凡未经“百花教”许可而踏入“泽谷”之人,都被视为来犯之敌。一经入内,便会被隐藏在树林湖泽中的百花教众用暗器毒药杀死,很少有人能生还。
但这几日,百花教众被束于教中,不得离开一步,故此那些入山的武林同盟之人都出入平安,未将“百花教”的警告放在眼中。百花教众人受此侮辱,怎肯罢休,见碧珠一回来,便纷纷闹着要报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