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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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竺眠琴笑得乐不可支,故作惊讶道:“陶公子,你若想算计我,只还差些!其实你们一进来,我就已经将这‘五步绞心散’的毒散开了。你若喝了我手中的酒,本来是可以解了你身上中的毒的。可谁让你疑心太重,啧,这可怪不了我了。这杯酒又被你弄洒了,我又没有多余的解药,真是可惜。不过,陶公子你放心,我这个毒只要一个时辰便可自行化解。所以你们再忍耐一个时辰就好了!”沈栖凤似是唯一喝了酒之人,一直相安无事。此时见状,便好言相劝,似求眠琴相赐解药。

灵烟便先抽回身来,笑道:“我说过,姑姑自有法子化解事端,你们又何必着急?!”碧珠亦抿嘴笑道:“他们真是好运气!我若早知道那个混账陶公子回来此吃饭的话,必要在他饭菜里多下几昧药,虽然不要他性命,也够他受的了!”

菁菁直看到陶公子等人苦着脸告辞离去,顿时心中怒气全消。四人说说笑笑,便将早前的不快抛之脑后。

一时眠琴复又上楼,一行人备好了酒水行囊,分骑五匹马出了城。五人一路上说说笑笑,比拼马术,甚是开怀。

入夜,太湖上烟气微起,波光荡漾,一轮明月挂于碧空之上,各船只里都是一片灯红酒绿、歌舞升平。竺眠琴早备下一只蓬船来,此时便安然坐于船尾。五人只留了一个老汉划船,连侍奉酒水的婢女都不曾叫,便嘻嘻哈哈地命开船。

乌船划过清凉泛银光的湖面,水声悠远而庄重。竺眠琴在一旁抚琴,碧珠看着满桌的酒菜,自斟自饮。灵烟怜影菁菁便你来我往、觥筹交错,喝得神采飞扬。早将上午的不快之事抛之脑后。酒过三巡,船已行到太湖中央,周遭不再热闹喧哗如许,五人也都略略带了一点醉意。

竺眠琴忽然开口道:“怜影、菁菁,你们先停一停,我弹首曲子给你们听听!”灵烟闻言一笑,举起杯盏,又是一口热酒入喉。这首曲子,连她也只听过两次。一时船内便静了下来,竺眠琴敛了敛神,纤纤素手轻触筝线,声如冰河破冻般清灵纯粹。

一声、两声、四五声,筝声渐渐繁复,青葱十指游刃有余地在筝上游走。

眠琴双目微闭,似借琴书意。筝声清透,幽怨之声,比以往更甚。听者惆怅万千,不能出一词。只听灵烟用银勺轻叩桌案,随曲吟唱道:

“拂彼白石,弹吾素琴。幽涧愀兮流泉深。

善手明徽,高张清心。寂历似千古,松飕飗兮万寻。

中见愁猿吊影而危处兮,叫秋木而长吟。

客有哀时失志而听者,泪淋浪以沾襟。

乃缉商缀羽,潺湲成音。吾但写声发情於妙指,殊不知此曲之古今。

幽涧泉,鸣深林。”

一曲毕,灵烟眼中含泪,又举杯喝下一口热酒。怜影菁菁碧珠三人都默然无语,一时只听见船舱外水声汩汩,悠久漫长。眠琴便朗声道:“船家,且把船停住!”待船停住,眠琴便添道:“舱内待得久了也觉得气闷,不如移到外面赏月去!”说毕便抱琴起身。五人逦迤出了船舱。寒风顷刻间拂面而来,太湖上明月皎洁如练,天寒气清,波光潋滟,果然好景致!

眠琴望月兴叹,悠然一笑,向菁菁怜影二人道:“你们可知我方才弹得是何曲么?”说罢也不待二人开口作答又续道:“这首曲子名叫‘望莲忆雪’,本来是没有词的。没想到今日被烟儿套了《幽涧泉》的词也颇合适。”眠琴说罢望着灵烟一笑,眼波转暗,喟然叹了口气,向菁菁怜影二人笑道:“想必你们也听说了,我教了你们这套琴功,必然要告诉你们一个故事。这也是这套武功的来源,凡是学的人都要深记——这套武功是为情为爱所作,更是为两人所作。我竺眠琴一生只将这套功夫传给你们二人,至于紫宸,一来她已死,二来她学的也不是全部的武功,所以可以不必算入内。”

碧珠闻言微微蹙了蹙眉,又朝灵烟一瞥。竺眠琴不去理她二人,仍直直地看着怜影菁菁道:“虽然我谈不上是你们二人的师傅,但既然学了我的功夫便得答应我几件事。第一,这套功夫,不管用于何处、不管为善为恶,决不许用在对方的身上;第二,若你们当中有一人不在,则决不许用这套功夫!”

菁菁听了这话顿时泄了气,若她不能同怜影一起便不许用这套功夫?她和怜影分明是两个人,怎可能天天在一起,若分开时,这么好的功夫放着不能用,岂不太也可惜?若她今日同怜影一别,今生永不相见,那岂不是永生不能再用?若如此,自己当初又何必苦苦学这门功夫?!她正欲开口反驳,却听怜影回答得甚是干脆:“竺前辈,我答应你便是!”

竺眠琴欣慰一笑,转视菁菁。菁菁无奈,只得随道:“竺前辈,我也答应你便是!”竺眠琴笑着在船头寻了一处坐下,将古筝放在膝头,笑逐颜开道:“答得干脆!但若你们做不到,我可有法子惩罚你们!”她说完又把手放在古筝上拨了个音。琴音袅袅,许久方散,似为方才那二人立得誓作证一般。

眠琴待得四周渐渐静了下来,方才开口道:“想必你们也知道我曾师从宋神医。宋神医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古怪,从不轻易收徒。因为我父亲与他曾有过一段交情,他又见我天赋极高,所以才收我入室。我当时年幼,一心只想学成一代名医,好为竺家明耀门楣。所以用心良苦,比其他人学得都快。我六岁入门,在宋神医那里学了十年,除了解奇毒,别的没有不精通的。宋神医对我颇为赞赏,有意栽培我继承他的名号。但唯独解毒疗毒这一套法子有所保留。

“宋神医说,以我的本事解一般的毒不在话下,但那些奇毒剧毒,必是江湖恩怨所致,中毒者未必个个都可救。他说我年纪太小,不能分善恶,尚不能学,待得我再大些,明了事理再教给我。我家人把我送来正是要让我学治毒,我听了宋神医的话,知他这套医法从不传人,如今肯传授给我,更是心花怒放。

“后来,宋神医三三两两地又收了几个徒弟,凌姑娘亦是在那个时候入的门。我还记得那年四月,雨水特别多,一连几日都不得天晴。终于盼到一日天晴,宋神医忽然回来了。他平常时不时地出去寻访朋友,归期不定。他那日回来后,心情很不畅快,吩咐我们晒书晒药。因为他不喜生人,所以那里人手极少,我们所有弟子和下人都不闲着,各干各的,连话也不敢多说。

“一连三日,都是阳光灿烂,晴空万里。我和他们玩笑,说这是老天都害怕师傅的脾气,故把阴雨都赶走了。谁料那日下午,阴云忽然布满了天空,眼看着又要下雨。我们都忙着把书与药材往里收,忽然来了一白一碧两个女子。其中一个白衣女子怀中抱着另一个碧服女子,看起来极是焦急。而她怀中的那个女子昏迷不醒,已是奄奄一息了。

“我在那些人中虽然不是最大的一个,但身份却是最高的,所以我便上前去问她们来意。那两个女子都是天人之姿,亦是我今生所见女子中无人可及的绝色人物。即便衣衫不整、面色憔悴都不曾使容貌受损。那白衣女子看来比我年长六七岁,头上戴着雪莲珠钗。见了我,顿时眼中透出喜色,说她怀中的女子中了毒箭,让我务必请宋神医救她一命。我当下先为那碧服女子诊脉,果然探出她体内有剧毒,已没有什么活头了。

“我见人命关天,自然不敢怠慢,忙丢开手中的活进去禀报宋神医。宋神医似乎有些不快,他只出来看了那两个女子一眼,便摔门进去,说这两人的死活他不管,让我赶她们出去。还责怪我不该让她们进来,更不该丢下手中的活来向他禀报。我不敢违逆师命,便劝她二人离去。那白衣女子虽然憔悴不堪,但眼神中却极其坚毅,断然不肯离去。我百劝她不听,只好不管她二人,赶得去收书。

“谁料我刚转身走开,那白衣女子忽然对着宋神医的房间长跪不起。她身上血迹斑斑,狼藉一片,看来似乎曾同什么人有过一场血战。带我们收完东西,忽然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下。须臾,院中便遍地都是水,泥泞不堪。我们都跑到北边房高处,却见那白衣女子依然跪在雨中。她浑身被雨水浇得透彻,还紧紧地将怀中的碧服女子抱紧,似想为那碧服女子遮风避雨。

“我被那白衣女子眼中的一片清明所触动,不忍再看下去,便又跑到宋神医房内向他求情,却被他训斥赶出来。我不忍看那两个女子被雨浇灌,便撑开自己的一把青荷紫竹伞送去。不料宋神医在房内大怒,放下词来,若我敢助那白衣女子,便要与我断绝师徒关系。那白衣女子浑身都是雨珠泥点,冻得发抖,让人不忍再多看一眼,但她眼眸却越是清明。

“她感激地冲我一笑,小声求我道,那碧服女子受不了寒冷,能否让我把她扶进房里去。我不忍拒绝,便架着那碧服女子进屋。一路走,一路便赶到那白衣女子的眼眸向我望来。我知她并非看我,而是看我背着的碧服女子。那一刻,我便下了决心,即便被宋神医逐出师门,我也要倾我所能,搭救那位碧服女子。因为我还从未见过,如此痴情的女子。

“我把碧服女子带进我房中,为她细细擦拭身体,发现她果然是个绝美的女子,但肩上中了一支毒箭。毒箭虽拔去,但毒已侵入。我当夜翻遍所有医书,只求能寻出解法来相救。但无论用何法,那女子的脉息却是越来越弱。我心急如焚,向窗外望去,见外面虽然漆黑一片,却仍是大雨如注、电闪雷鸣,丝毫没有停息之意。电光过出,隐隐可见那白衣女子仍是铮然长跪不起,眼中有伤,有痛,却更显得坚毅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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