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面春风的诸院长早已等在门诊大厅。

“我就知道，紫衣妹妹会来的。”美妇人笑眯眯地说。

“哟，老爷子您二位就免了吧，我带你们另外去个地方。”

“不知蓝婆婆的事办得怎么样？”李重慈问了一句。

“这不正要跟你交待嘛，丨警丨察已经来过，确认是自杀，人已经死了，她本人的病例档案，以及几件私人的遗物，我得转交你这位监护人呢！”

“那我们去——”李重慈偷偷扫我一眼。

“先去档案室——对，紫衣，我就不带你上去了，万先生已经在我办公室等候。”

“万先生？”

原来诸院长的老板也姓万！

诸院长办公室的门闭得紧紧的。

我伸出的手指尚未碰到门，那门忽然一下子开了。

屋里很暗，色彩深沉的紫罗兰色调的窗帘遮挡了窗外的光线。

“请关紧门！”

一个正走向写字台的男人背影，轻轻留下这句话。

“万先生找我，不知何事？”

在这种昏暗的环境下，我觉得这个人也好不到哪儿去，仿佛和这所医院有关的一切都被打上了邪恶的标签。

“万先生，万先生……”

这个人走到窗前，却久久不回头，我又叫了他两声，等着他说明情况。

“江紫衣小姐，别来无恙！”

那个人赫然转身，嚯，不是万先生还是谁？

正是身患末日病毒的万年龟万先生！

乱套了！

一切大乱套了。

昨日还身染怪疾的病人一夜间成了神经病院长的老板。

昨日还被捆在寺院里的算命先生一转眼竟坐在了我的面前！

“你怎么……在这里？”

“奇怪吧？”

“当然。”

“坐，这里我做主。”

“请问您的身份？”

“哪个？”

“一共有……几个？”

“你知道几个？”

“测字先生、大先生的特派员，现在又多了一个——诸院长的老板。”

“对，我要指正一个错误，我是第四十三任大先生的特派员。”

“有什么分别？”

“有，前面有四十二个人担任过我的职务。”

“为什么变动如此频繁？”

“因为没有一个人能够完成大先生派给自己的任务。”

“也包括你吗？”

“当然，我已经卸任了。”

“大先生是谁？”

“我不知道，只有天知道。”

“有朝一日，我一定要看看他的真面目。”

“那你杀了我吧？”

“万先生，我干吗要杀你？”

“因为和死人说话的人必定是个死人。”

“您是说，我也是个死人？”

“是的，见过大先生的人没有一个活到现在。”

“既然你也没有见过大先生，怎么能担任他的特派员？”

“很简单，有一天我一觉醒来，额头上写着七个大字——大先生的特派员。”

“谁写的。”

“天晓得，跟梦中发生一样。”

“如果我也在自己的额头上写一个，不知会怎么样？”

“我保证，你活不过明天。”

“大先生的势力有这么大？”

“大先生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人。”

“你呢，你有什么任务没有完成？”

“不知道，没有一个特派员知道自己是什么任务，所以无法完成任务。”

“那不能怪你喽，既然选择你，证明你有自己的特长。”

“小姐，你也不错！”

“您说什么？”

“江小姐，你也是个可怕的人！”

“万先生快别开玩笑，说吧，找我干吗？”

“你怎么不问问我其它的身份？”

“其它的身份？”

“是的，至少还有两个。”

“第一个是——”

“全球最有价值杀手系列排行榜的代言人。”

“这是个显赫的职位吗？”

“不是，这是个公益岗位，杀手界会根据我的榜单全面评估杀手的综合能力。”

“看来，这世上至少有一个行业会离不开你。”

“哪里哪里，我只是尽自己的一点绵薄之力。”

“第二个呢？”

“蓝特派员的师父。”

“还是大先生的特派员？”

“是的，第四十四任大先生的特派员。”

“他姓蓝，叫什么？”

“蓝牛。”

“天哪，我认识这个人。”

“他是天下第一聪明人。”

“但他还是你徒弟。”

“就因为这样，我还有一点测字的本领比他强，否则我就管他叫师父了。”

“原来他跟你学算卦。”

“当然了，不学算卦学什么？”

“那么，现在你总该告诉我找我来这里的目的了吧？”

“可以可以，谈生意嘛，早晚要说的。”

“你要和我谈生意？我又不是买卖人。”

“可你手上有好货呀！”

“什么好货？”

“很多人都抢着要的好货。”

“万先生不要绕弯子了，有话请直说！”

“那好，我不绕弯子，请拿出你手上的名单！”

“什么名单？”

“自然是蝙蝠名单。”

我大惊……

“万先生兜圈子的本领绝对可称天下第一！”

“哈哈，想不到我老万活到今天才有人给封个天下第一！”

“如果不是亲见本人，我还以为是八爷在说话呢！”

“江小姐说对了，我有时是在模仿这个死老头子的语气呢，谁让我崇拜人家。”

“你崇拜八爷？”

“是的，他比我有钱，比我会享受！”

“可我觉得你比他赚得多呢！一字十万金，这是世上也没有的价呀！”

“我赚得不少，输得却多！”

“全输给了八爷？”

“对头，所以我必须还债！”

“您还有外债？”

“是啊，我拼命赚钱也补不起那个无底的窟窿，于是只有继续加大赌注，但我仍然赢不了八爷，如此循环往复，只得又向债主借钱，窟窿越来越深……”

“那你的债主是位亿万富翁喽？”

“不，我的债主是个老千。”

“老千？”

“对，他是死八爷一生都想赢一回的对手，可惜，他半次都赢不了。”

“那他岂不是比八爷更有钱？”

“非也，非也，他只赢我输给八爷的钱，除此之外，就算割他的脑袋他都不会去赌，于是我输给八爷的钱，很快又会从八爷的手上转到他的手上，但是那已经不是我的钱了，我只有再跟他借，你说这个人会有钱吗？”

“明知道你还会输，这个人为何还要借给你？”

“因为他知道我这一辈子都还不起。”

“这个人脑子有毛病吧？”

“这个人非但脑子没有毛病，简直是天下第一聪明呢！”

“他是你徒弟？”

“江小姐答对了，你也是个聪明人。”

“万先生还有什么指教？”

“自然会有，否则我又要找徒弟去借钱了，哪有工夫在此跟你唠嗑儿！”

“有话请讲！”

“还是买卖。”

“这事儿免谈，我都要死了，还做什么买卖！”

“你死不了，死了还会跟你做买卖！”

“万先生话里有话？”

“那是，蝙蝠名单不到手，我便无法实现人生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