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直生,信州松本人也。父为农,家亦饶。生幼时学于太宰春台,父罹时疫,百药不奏效,颇为危笃。生辞师遽归乡,浴水祈神,曰夜看护褥侧。经数旬,仅得愈焉,然气力不复,筋骨常痛,是以不能耘耕,加之招医四方,多服高价药,田园已芜,家产渐衰。病三年,终不起。生悲叹骨立,殆欲死,亲戚慰谕,为营葬仪。自是事母至孝,而家益贫。自以为欲务农,无田圃;欲为工,素不学;不若为商速获利,幸遇好机,一朝千金不啻也。因借赀本亲戚,日往近村买杂谷,贩诸市获小利,毫末之利,不足充衣食也。
一日,诣邻村祭祀,男女杂沓,攞摊连廛。祠傍有博徒十余名,设场延客,生立傍观焉。巨魁者在正面,坐熊皮、横长剑,众徒围绕,扬扬自得。坐有源生者,素知生,乃招生曰:“子为些商,仅得蝇头之利,恐不能终年尝美味、着丽衣。与众同乐,盍为瞬间获千金之事?”生窃以为:“我若有福分,立得大捷;若取败,则命之极也。”乃试赌些金,一掷连捷,获若干金。生大喜,归买鱼供母,又购衣新席。母讶诘生,曰:“买茧得利尔。”他日,又诣一佛寺,博徒亦大开场,生又得大捷。是日源生大败,欲借金于生,生与些金,源大怒曰:“汝临赌场,屡瞒诳人,使汝多得金者,抑谁劝之耶?尽与我则免其罪,若不然,将乞汝命。”生怕,欲与其半。源本甲人,是日甲信奕徒团栾为场,有信人左袒于生者,勃然发怒,骂源曰:“子侮生幺么,欲白昼为贼耶?”源益暴怒,握石檑击,淋血迸面。信人不堪,拔刀斫之,一坐扰乱,东西相分,为队而斗。忽有官吏率众来,博徒皆逃逸,死者三四人,伤者不可数,生亦毙于乱击之中。村人舆而归家,母大叹,捡之,颊有紫色,而气既绝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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